第一天晚上，车队停在驿站休整。对于道路的难行，古月在晚饭的时候，忍不住又同王县令吐槽了几句。
对于行惯了柏油路和混凝土路的现代人，这种凹凸不平的土路，实在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对于古月的抱怨，王县令也没有办法。他见过的最平整的路，只怕都比不过草头村的村路。
修路这种事，只有每年让农夫服徭役的时候修一修，能走就行，哪有办法保证没有坑呢！
古月想起之前刷视频时刷到的一条秦代高速路——秦直道，那条道路全长超过八百公里，途经多少个郡县，历经两千多年，直道上却不见林木和野草。
这么牛逼的技术，为什么不用到这里来？
不过，这么巨大的工程，秦始皇用了三十万人，到秦二世即位，秦直道还在修筑。这么长时间的大工程，山越国又能调出多少人？
如果，在这里建一个小型的水泥厂，那应该不用像修秦直道这么兴师动众吧？
古月被自己这个小小的想法兴奋了一下。她现在手上有了南闽国淘来的一笔宝物，正好拿到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去变卖成黄金，等回到晋宁县再做打算。
不过，这个王县令要是升官的话，下一任的县令不知道会不会很好说话。毕竟，这种民生工程，没有官府的支持，她一个平民想要完成，并不是上下嘴皮子碰一下就可以的。
这里的工程，动不动就要用到糯米浇浆。方法虽然很环保，但是未免太浪费食材了。山越国内还有那么多饥民，糯米不用到该去的地方，真的是本末倒置。
有了想法的古月，开始同系统沟通起来，看建水泥厂需要哪些条件。
“亲，建水泥厂你得先挖煤，没有煤你拿什么烧石头？”
煤矿？
古月吞了一下口水。
为了建一个水泥厂，还要先挖一个煤，到时候该不会把摊子越弄越大了吧？她可是超级怕麻烦的人，光想想就头晕。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能像打架那样简单呢？
天地良心，她的特长就是打架好吗！
“王大人，现在山越国有开采煤矿的地方吗？”虽然被赶鸭子上架，古月还是转头向王县令咨询。
王县令吃过饭，让人拿出古月上次送的茶具和茶叶，等着水开倒入滚水。听到古月的问话，他微微一愣，反问道：“什么是煤矿？”
“就是黑色的石头，可以燃烧，比平常用的炭还要持久，温度更高。”
“可以燃烧的石头？”王县令来了兴趣，倾过身子，“不知是长什么样子的？”
古月作文只在及格线上下浮动，她哪里有办法描述出来，当下变出一块煤，递给王县令。
“喏，就是长这样。”
王县令已经渐渐习惯了古月的凭空变物，他接过煤块，就着灯火仔细看了起来。
那煤块外观黑色，入手沉重，质地坚硬，形状像石头。
等王县令看完，古月取回那煤块，拿起茶壶，直接扔进小火炉中。在木炭的烘烤下，煤块不一会就发出红色的微光。
两人泡完几壶茶，煤块渐渐发出蓝色的火焰。
古月拿的是无烟煤，驿站里没有刺鼻的味道。木炭逐渐变得灰白，煤块却始终保持着火红的状态。
持久耐烧，这让王县令很是心动。
要知道，百姓日常做饭用木柴就行，烧砖炼铜却是要用到木炭。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能够掌握冶炼金属的制造，这可是一种优势。
农业需要，打仗也需要。
“古姑娘，这煤矿我还从未见过，不知要从哪里开采才有？”
又要给人家科普，古月心里倾盆大雨，表面还得维持着优秀乡村教师的人设：“在几千万年前，我们这个世界生长着大片森林，随着地壳运动，大量的林木被掩埋在地下，这些林木长期和空气隔绝，形成这种黑色可燃烧的石头。所以这种煤矿，无处不在，山里有，海里也有。”
“不过，如果要采矿，我个人的意见是，露天浅层的先挖挖就好。这种煤要是挖到深层地里，一来容易塌方出事故，二来里面有毒气体没有排出，会出人命。”
要是采到煤，这些应该会归官府管控，到时她只要负责出钱购买就行了。
王县令认真地记下，准备进京后再给皇帝上个折子。
煤矿既然还没开采出规模，古月的水泥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两人坐了一会，古月累得不行，先去洗漱睡了。
第二天，车队一早上路，古月坐得腰酸背痛，干脆跳下车来，用脚走路。
王县令在车里见了，他本是寒门出身，对于这种规矩不如士族那般遵守，便也喊停了牛车，和古月一般，并肩走了起来。
走了半个小时，王县令正想请古月上车，后面尘土飞扬，一列马车队从身后追了上来。因为速度快，马蹄和车轮卷起的阵阵黄土，呛得众人咳嗽不止。
只听一个声音喊停，马车队速度慢了下来，一辆马车车帘掀起，露出一张年轻而骄矜张扬的脸。
“哟，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我说，王清丰，贵者乘车，贱者徒行，你现在已经沦落到要走路的地步了吗？求求我，我捎你一程也行啊！”
说话的这人，是山越国的士族，谢家旁支一脉，姓谢，叫谢无忧。
山越国多年战乱，马匹做为紧缺物资，早就一匹难求。这队车队竟然能用马拉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普通世家。
王县令拿下遮掩尘土的长袖，等尘土散去，这才看清眼前张狂的人。
看着那人一脸嫌弃又好笑的样子，被扬了一身黄土，显得狼狈不堪的王县令压下心头怒气，作揖道：“原来是谢兄。”
这种恶作剧的举动，又没有实质上的伤害，王县令就算想发火都没处发。
待谢无忧离去，古月这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
认真算起来，王县令和谢无忧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可以说是同门师兄弟了。然而谢氏一族是沉淀百年的士族，出身寒门的王县令，只因为书读得比谢无忧优秀，长期以来总是遭到谢无忧的排挤。
就连后来王县令靠着三老推荐做了官，谢无忧听说了，都要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谋了个邻县的县令，一心和他比拼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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