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广场中央的断剑并不只来自于盛惜朝,玄青翎的灵剑也被前者斩断过多次。
下一瞬,她的身后卷起一道由断剑组成的巨浪。
带着扑天的猛势,巨浪与暴雨在空中相汇。
只听一声巨响,整个六层楼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在这里战斗不是一对年轻男女,而是两头远古巨兽。
密密麻麻的断剑交击声回响不止,直令人听了凉彻心扉。
然而,玄青翎的双手从始至终都没停下,因为破除盛惜朝的剑阵并不影响她继续挥剑。
面对已至跟前的巨剑,盛惜朝知道自己已不能再避。
不避,自然只能硬接。
两柄灵剑同时出现在他手中,如两尊门神迎向落下的巨剑。
千钧剑法。
此剑法讲究一力降十会,是世间最刚猛的剑法之一。
在不能动用无极剑道的情况下,这好像是唯一能硬接破岳一式的最佳选择。
可问题就是,盛惜朝面对的这一剑招恰好来自他自创的无极剑道。
伴着两声清脆的嘣响,两柄灵剑在破岳一式下应声而断。
盛惜朝胸口扬起一道血瀑,如出膛的炮弹般倒射而去。
轰一声响。
他飞过通往七层楼的入口,轰然撞在七层楼的横梁上。
“你们看!盛惜朝到七层楼了!”
观心塔外响起一声惊呼,“这未免也太快了……他难道是一跃飞上去的?”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接道:“不……玄青翎也到七层楼了,这说明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如此说来……莫非盛惜朝并不是自己主动上的七层楼,而是被玄青翎……打飞上去的?”
“想来如此……”
“十年前东楚出了圣女殿下这样的人物,如今西秦又有了玄青翎这样的不世出的天才……大陆这二十年有些阴盛阳衰啊。”
“……”
看着光柱上那两个几乎同时到达七层楼的名字,司徒宁达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琴芯双手牢牢扣在栏杆上,眼中的笑意渐渐褪散。
观心塔七层楼。
玄青翎持剑而立,静静望着十丈外那个半跪的身影,缓缓道:“再来?”
此刻,盛惜朝那一袭蓝黑色的长衫已在方才的凛冽剑气下轰然尽碎。
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顺着右肩延伸至腹部,将内里如雪的白衣染红近半。
“再来。”
盛惜朝凝剑起立,平静拭去嘴角的血流。
“我曾无数次想象与先师交手的画面,只可惜……”
玄青翎忽然如此说道,“先师已在去年陨落在定军山,所以我的想象终究只能是幻想,永远无法成真。”
“好在我在今日遇到了你,你们……真的很像。”
她薄唇微弯,平举长剑,“我理应要好好感谢你……作为谢礼,我会让你充分见识无极剑道。”
“……”
盛惜朝嘴角抽了抽,看着那双清冷的瞳孔,无奈笑道:“不胜荣幸。”
玄青翎微微笑道:“与你交手,也是我的荣幸。”
话至此处,两人已无话可说,场间再次恢复寂静。
然而。
未至一息,大作的剑吟声填满了整间七层楼。
“叮叮叮……”
伴着剑击声不断响起,一朵朵猩红的血花不停从盛惜朝绽放。
交战至今,他已变换过数十种剑法。
可即便如此,玄青翎依然可以在数剑之后找到此剑法的破绽所在。
当她看到破绽的时候,自然也是盛惜朝身上再添一道伤口的时候。
在玄青翎密不透风的剑网下,盛惜朝嘴角噙着笑意,心想真不愧是为剑道而生的天生剑心。
显然,自己这位二弟子可谓世间一切剑修的克星——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这位剑帝。
如果不能动用无极剑道,他实在很难在相同境界情况下击败对方,更不必说青翎如今的境界还比自己高出六重。
此时的局面已堪称一边倒,若想获胜,便要临阵突破。
要变!
如何变?
这对盛惜朝来说从来不是问题,自他修道那天开始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学习与改变。
他想变,就能变。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于是,他的剑势真的发生了改变。
一股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剑意自他手中青锋剑赫然爆发。
震惊,出现在玄青翎眼中。
即便盛惜朝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多惊喜,但她还是不能不为这一剑动容。
在方才的战斗中,她已然发现盛惜朝居然精通四十六种剑法,而且他很可能还懂得更多的剑法。
除了师尊易雪臣与她本人,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堪称行走的剑谱全书之人。
不过对于天生剑心的她来说,破去那些剑法就和呼吸一样,实在是简单到理所当然的事。
可这一剑却明显不同,没有繁复的变化,也没有掩藏的后招。
在盛惜朝出手的那一刻起,它就是那样的简单直接。
没有变化自然代表破绽越多或是越少,而这一剑显然属于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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