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当然不会顺着闻招的话往下说，闻招把嚎啕大哭的儿子直接带到便利店里来也未尝没有“演”给她看的成分。
“闻老板，您也别太生气。小孩子嘛，总是调皮一些的，而且啊，闻晗不也是付钱了的吗？”苏芷给了一个台阶。
“苏老板，你放心，儿子我已经打过了，你说说真是的，好的不学偏学坏的，还连着带坏你们家小孩。”闻招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儿子丢尽了。
闻招提了提儿子的衣领：“起来，和人家道歉。”
闻晗正伤心着呢，哪听得见闻招的话，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在家怎么和你说的，啊？快，起来道歉，说对不起。”闻招见儿子不给面子，手上的动作也粗鲁了几分。
闻晗还是没有反应，哭得时间长了，嗓音都有些沙哑。
苏芷蹲下身子摸了摸闻晗的头，这小家伙因为用劲儿，小脸都有些微微发烫。苏芷走到货架边上，拿了块毛巾，拆了包装，接了直饮水里的冷水，打湿毛巾。
她轻轻柔柔地用湿毛巾擦干闻晗脸上的汗珠和泪水。
闻招想接过毛巾：“苏老板，你放着，我来，我来。”
苏芷用手一挡，再到直饮水机上换了水，搓了搓毛巾，用毛巾湿敷闻晗的泪眼。
闻晗感到脸上凉凉的，这轻柔的触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见闻招要伸手过来，吓得他打了个嗝，一头扎到苏芷的怀中。
闻招见儿子不给面子，只能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看着苏芷。
“宝宝，不要哭了好不好，再哭下去眼睛都要肿了。”苏芷摁压着闻晗的眼眶，放松他的眼睛。“我们的闻晗是个乖宝宝对不对，没有想要偷东西是不是？”
闻晗抽噎着，吐出几个字：“我、我、我带钱了。”
“对的，我们的宝贝带钱了。但是不是来店里买东西没有经过爸爸的同意啊？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闻晗停止了哭泣，直愣愣地看着苏芷。
苏芷刻意压低声音，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小时候也偷过东西，不过你看，现在我是不是也是个大人啦。只要你改了，就没事了，知道吗？”
“要是改不了，你就要去坐牢了。做了坏事是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知道吗？”
苏芷的话减轻了闻晗的负罪感，他点点头，半晌小声地说：“阿姨，对不起。”
苏芷摸了摸闻晗的头：“没事，我们知错就改了就还是好宝宝。”她用毛巾再次擦了擦闻晗的小脸，然后把毛巾塞到闻晗的手里。
苏芷起身对着闻招说：“这件事情，我们店里也有责任，是我们没有注意到店里发生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闻招连连摆手：“这哪儿的话，苏老板，儿子我先带回去了，下次等他不哭了，我教育好，再带他来向你道歉。”
和闻招客套了几句，送走了这对父子，苏芷心情还算不错。至少闻招看上去还挺理智的，应该不会来找店里的麻烦。
不是苏芷多虑，是她确实看到过一些熊孩子的家长，一味帮着孩子开脱。
如果闻招非常溺爱孩子，他可能会觉得是小区里开了便利店之后，他孩子才做坏事，那么只要小区的便利店关了，他的孩子还是个好孩子。
前些日子，不还是有个新闻上了热门，说家长认为学校门口的小店卖垃圾食品，不利于孩子健康，于是强制要求店家摆放什么牛奶、面包等健康零食。还要联合好几位家长投诉商店，小商店哪惹得起爱娃疯狂的家长啊。
苏芷把毛巾的包装袋翻出来，找到上面的二维码，自己结了账。就算是老板，在自己开的便利店用东西也需要结账，不然货和账不平，可麻烦得很。
见闻招父子走远，姚辉煌才带着平安从货架深处走出来。
姚辉煌有些感慨：“当父母不容易啊。”孩子的善恶观还没有成熟，在成长的过程之中，很容易犯错，需要父母在一旁看护。
闻招今天拖着儿子到便利店里，一定是给闻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孩子也知道丢脸，这一路上被父亲像拖小猪一样，被路人注视。到了店里，还要直面老板，向苏芷道歉，这是真的让闻晗害怕了。若是闻招轻飘飘放过，闻晗还可能再犯。
苏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孩子欲望得不到满足，又不敢向家长提出自己的欲望，就会想着去偷啊。”
姚辉煌点点头，今天这一出让他想起了他之前和姚平安一起成长的事情。“平安小时候也这样，我带他出门，他看到路边的商店里亮红色的玩具，就不走了。他特别喜欢鲜艳的颜色，非要买。可家里还有啊，我自然是拒绝了。”
姚辉煌看着平安，有些好笑：“谁料，他直接拿了玩具就跑了。我先要给店里付钱，又要追着他，他这都不算偷，算抢了。一开始我还不舍得打他，和他讲道理，一次又一次和他说这样是不对的。可平安根本听不进去，他一次成功了，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记忆里的苦经过时间的洗练，好像成了有意思的往事，姚辉煌看着长大的儿子，说道：“后来，我都不敢带他出门了，把平安锁在家里，就怕他继续出去偷、出去抢，可没想到，有一次他竟然一个人偷溜出去，那一次，他没去路边的小店，而是进了一家面包店。”
“他直接在柜台拿蛋糕吃，人家店长当然不乐意，以为哪家的小孩调皮捣蛋，伸手去拦平安，却发现平安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可把老板吓死了，眼睁睁地看着平安吃了一块又一块蛋糕。当我找到平安的时候，他啊不仅吃，还伸手去捏人家的面包。”
“那一次，我是被人家老板追着骂，说我不管好‘神经病’，骂我也是个‘神经病’，就算赔了钱道了歉，老板还是逢人就讲附近住了个‘神经病。”
姚辉煌继续说道：“还是平安的妈妈厉害，她和公司请了假，在家里带了平安几天，平安一想偷、抢，她就打。我心里难受，她心里更难受，边打孩子自己边哭，终于也算是把平安教好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故事太沉重，姚辉煌问道：“老板，你小时候是真的偷过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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