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许扬来到工业大学。
昔日繁华的校园因为寒假的缘故再次冷清下来，只剩教师工和研究生还没有离开。
许扬拎着档案袋敲响吴耀民办公室的门。
听到里面说请进后，他推门进去。
老吴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灰白相间的头发诉说着职位的繁忙，玳瑁色花镜滑到鼻梁上也没有注意。
许扬跟吴耀民很熟了，他给自己接杯水，看到吴耀民茶杯空了，又主动给吴耀民续满。
老吴放下手里的笔：“听说你这次要开车自驾游？”
许扬诧异：“您怎么知道的？”
吴耀民：“昨天林副校长来我办公室歇息，他说林子瑜准备外出，还说是你组织的自驾游活动。”
许扬恍然大悟，他把这次测评越野车性能的自驾游方案给吴耀民说了一遍。
老吴自己有辆陆巡，只不过没有跑过那么远的高海拔地区，平日也就在清城周边旅游。
吴耀民看到许扬放到桌上的档案袋，问道：“里面是什么？烟？”
许扬打开档案袋，里面除了两条软中和黄鹤楼之外，还有一个铜鎏金猪印章。
吴耀民没有别的嗜好，唯一喜好就是书法字画。
吴耀民瞬间被这个印章吸引了，造型小巧玲珑，通体有着铜绿的陈旧古朴，看起来似是年代久远的产物。
他问道：“你哪里弄的？”
“我昨天回老家看我叔叔家有这种东西，觉得模样不错就用二斤牛肉换来了。”
送礼讲究投其所好，许扬决口不提价格，以吴耀民的眼光肯定能判断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
吴耀民把玩着印章，给许扬讲起来历。
“这是猪印，古肖形印之一，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当时各诸侯国为了管理国家事务和征收赋税，开始用印章作为权力和身份的象征...”
许扬恶补了一波这方面的知识，夸赞吴耀民博古通今，见多识广。
他能看出吴耀民对这种印章很满意，老吴就是属猪的，这个印章完美契合。
这时，吴耀民桌上的电话响起，他接听电话后连说几声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吴耀民对许扬说：“我们走吧，福彩中心的主任刚刚下班。”
许扬立马起身，还不忘把吴耀民的外套拿给他。
吴耀民经过书柜时，从书柜里选了一盒老班章。
许扬对这个老班章很熟悉，这是他去年送吴耀民的礼物。
吴耀民笑着对许扬说：“用你的礼物来送人，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许扬：“下次我再给您带一盒老班章。”
吴耀民对许扬的人情世故非常满意的，这也是他愿意提携许扬，尽可能在自己权力范围之外去帮助许扬的原因。
去饭店的路上，吴耀民看着工业大学的行政楼，感叹道：“许扬啊，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明年就要退了。”
许扬有些吃惊：“这么快？不是说后年吗？”
吴耀民摆了摆手：“都这把岁数了，早点退休早点享福啊，总不能被后人骂咱们霸占着位置啊。”
许扬知道接班人是林子瑜的父亲林文斌，比起林文斌，他更愿意跟吴耀民打交道，虽然吴耀民经常爆粗口，但能感觉到吴耀民为人的真诚。
林文斌看起来儒雅内敛，实际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吴耀民说：“你的公司还是挂靠在学校名下，税收优惠也会一直保持下去，这些我都跟文斌交代过了。”
许扬点了点头，老吴待他确实不错。
二十分钟后，许扬和吴耀民来到私人会所餐厅，这里不对外开放，凡是来吃饭的都要提前预定。
本来许扬打算定饭店，吴耀民没有让许扬掏钱，身为高校领导，吃完饭后多开几张发票就解决了，花国家的钱能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年代又没有那么多限制规定。
许扬在吴耀民的引荐下，正式认识福彩中心主任赵世杰。
对方带着眼镜，挺着将军肚，看起来笑眯眯的和蔼可亲。
许扬早就被吴耀民提醒过，不能以貌取人，赵世杰看起来笑眯眯的，实际是要求极高的人，据说每次吃饭要求进口海鲜，喝酒必须是年份红酒。
吴耀民跟赵世杰是大学同学，按照老吴原话是：赵世杰这辈子穷怕了，30岁前就没吃饱过肚子，最穷的时候啃过树皮吃。
双方寒暄过后，他们在包间坐下，许扬身为晚辈就充当服务员的角色，给吴耀民和赵世杰端茶倒酒。
真正的饭局从来都不是直接就说明来意，而是只谈感情不谈事，等什么时候酒喝得差不多了，感情也谈得差不多了，才开始谈正事。
许扬听着吴耀民和赵世杰叙旧，他看着餐桌上的顶级食材，鲜嫩的神户和牛，空运来的三文鱼，还有鱼子酱和松露...
妈的，这些东西别说2006年了，就算放到2023年也有99%的人吃不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世杰喝得满面红光，不时得用手抚摸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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