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回屋点蜡烛了。”虞声向顾念道别。
顾念犹豫了片刻，道：“不如我陪你在外面折？”
虞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那倒也不用，刘楚逸不也一个人进去折了？”
顾念还是不放心，啰啰嗦嗦地交代几句才肯离开。
走进屋，被熄灭蜡烛的数量没有增加也没有变化，还是靠近门的一盏，虞声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了灯芯上，赤黄色的火苗瞬间燃起。
手指没有立刻收回，又滴了一滴下去，火焰陡然间燃地更加猛烈，鲜血仿佛助燃的灯油。
鬼吹灭的灯，自然要人血来点燃。
人血越多，火便越旺。
稍稍发蓝的柱身从上而下恢复正常的颜色，盘旋的寒气也逐渐消失。
虞声松了口气，看着那脚印十分碍眼，不禁在地上和床边又再度铺了一层糯米来让自己安心。
接着，他将红竹篮放在桌子上开始折元宝，刘总管在每个竹篮中都放了一个样本，他拆开研究了一会儿，才弄懂折的步骤。
刚刚浪费太多时间，他需要折的数量又比其他人多得多，要是到时间没有折完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虞声手上的动作加快了许多，虽然没有样品精美，但好歹步骤没什么差错，也算是个元宝的样子。
几个小时后。
虞声看着满满一筐，快要溢出来的黄色纸元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揉揉发酸的脖子，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黄纸都有些花了。
顾念早就折完，中途找过他几次，想试试是否能看到关于守更的事情，但都无一例外失败。
祠堂中还没有人来找他们，虞声有些疲惫，准备先睡一会儿，万一守更要一整夜不睡觉呢，他得趁现在多睡一些，养精蓄锐。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虽然他下午已经睡过，但此刻躺在床上，还是很快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意识朦朦胧胧，似乎听到有女人一直在轻轻呼喊他的名字，声音的源头很远，又虚无缥缈的，他能感知到，却无法清醒过来，睡得很是疲惫。
“虞声，虞声……”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他，好像想引他过去。
虞声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声音的主人，极有可能便是白天送嫁妆拜新佛时，轻笑的女人。
但在梦里，他陷入了旋涡一般的黑暗中，无论跑向何处，都找寻不到光亮的出口。
如影随形的阴冷感缠绕桎梏他，伴随着无孔不入的呼唤声。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祠堂才派人来喊他们工作。
他像是一个溺水者，在窒息的前一秒被人拉出恐惧的波涛，喘着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胸脯大幅度上下浮动，一股没由来的恐惧感不断勒紧他的心脏。
“叩叩...虞先生，守夜要开始了，快出来吧...”
丫鬟尖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虞声心有余悸地看去。
正如刘楚逸所说，守夜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他对厄运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过。
所有人在刘总管的带领下，在漆黑没有一点灯光的游廊中走了很久，像是穿过了整个祠堂，才到达守夜的祭堂前。
相比于其他地方，祭堂要明亮得多，屋檐上挂着一排散发惨白光亮的白灯笼，在寒冷的夜风吹拂下摇摇晃晃，幔联轻舞，如同一个个漂浮的白衣鬼魅，格外渗人。
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潮湿，厚重的乌云压下来，似乎快要下雨了。
虞声摸摸胳膊，丧服太单薄，夜里总归有些寒冷，袖口又很大，寒意不断跑进衣服里，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顾念见状，走近了几步，贴在他的身侧，张开手臂半搂着他，但也不是过分亲昵，恰到好处。
对方身上很温暖，总之比他抗冻地多，像个暖炉一样，源源不断传递给他需要的温度，虞声下意识地往顾念怀里靠了靠，毛茸茸的头顶蹭着对方的下颚。
从顾念的角度看去，像是在撒娇。
王楠楠古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缩着身子，明显也冷得够呛，催促道：“好冷啊，守夜什么时候开始，快让我们进去吧。”
刘楚逸皱着眉头，一眼不发地盯着祭堂禁闭的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总管没有让他们一开始就进祭堂的正厅，而是将他们领到了隔壁一个厕室。
侧室不大，布局很像他们居住的房间，角角落落都点满了蜡烛，比外面暖和得多，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众人一进去，还没来得及感叹屋子的舒适，目光便被正对门口的巨大木牌吸引了。
上面是新的规则，守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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