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宇帝都
被千万人诟病、唾骂、不齿的前世家之首,花家。
连日来紧闭的大门上,早已被厚厚一层灰尘覆盖,门庭萧条,满目寂寥。
高耸的树木,歪斜枝杈探出墙外,落叶枯枝被阵阵冷风席卷,无力地凋零在花府门外的地上。
枯叶满地,无人扫。
为这份无人问津的萧索,平添几许衰败颜色。
府外院墙根、大门石阶上、朱红立柱旁、祥兽石墩侧…
歪歪扭扭,吊儿郎当的三五人成群,或喝着小酒,或聊着下三滥,或嘻嘻哈哈地打牌。
一众不知道从谁家府上凑来的府兵,身着各色布衣,潦草地蹲守于花家门外。
他们看起来,与市井二流子一般无两,流里流气的,时不时呸上几口老痰,骂骂咧咧着‘花家真该死,给他们找事儿’等等。
身处帝都内圈,权柄中心的花家所在街道。
素日里便一贯清幽,没有市井商区那般热闹。
鲜少有人来往的街道,进入冬季,更是不常见人走动。
饶是如此,街头巷尾,各府院外,幽静街口。
还是会有一些好事百姓,闲来无事,蹲在角落阴影里,磕着松子仁,想等着看花家今天,是否依旧不敢出门?
世人皆知,花家非平庸贵胄。
一家子从老人到孩童,皆尚武,且实力并不低微。
作为花家领头的本家四位长老,会如此忍气吞声,任由皇室随意构陷,乖顺地被关家中?!
就凭那些半吊子家仆,完全无法阻拦任何一位花家长老。
所以连日来,无论是朝中重臣,还是皇亲国戚,甚至柳家探子的身影,总会徘徊在花家门外。
离着不近,却始终未曾离开。
仿佛,整个帝都的近期‘热度’全在花家身上,每个人都在关注着,紧盯着花家的一举一动。
但凡有细微错漏,指不定又会在江湖、坊间,给花家编排出什么新的十恶不赦之名。
从来秉持着‘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世家,眼下,不过百姓口中猪狗不如的无良商人。
‘欺君罔上,横征暴敛,欺诈百姓’,花家长老们,明明看起来那般雅正端方,背地里原来竟是如此虚伪狡诈之徒…
偶尔,会有些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百姓,‘不远万里’地绕道而行至花家院外,咒骂着、气愤着,朝院子里丢烂菜叶子、臭鸡蛋。
花家的琉璃瓦顶灰白墙面,如今早已斑驳脏污,满身恶臭了。
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没有人在乎事实的本来样貌为何。
底层百姓从来仰望高门贵胄,心生羡而不可得,久而久之总归生出些许扭曲。
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一朝落入尘埃,便都恨不得蜂拥而上,再替天行道补上两脚,将之踩入十八层地狱才好似的。
他们只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箭靶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去伤害、去宣泄、去满足他们内心的阴暗面。
后世的‘仇富’?大概如此吧。
也不过仅此而已。
……
傍晚时分,自街道另一端远远走来一名老者,佝偻着腰身,花白的发髻,苍老褶皱的面庞上,目光格外矍铄明亮。
老人微眯着眼帘,眸中透着些许凄凉、悲怆。
身侧,一名刚毅中年人搀扶着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父亲,眼下节点并不合宜,花家那边有太多双眼睛。咱们禅家,不应淌这趟浑水啊…”
“呵…不应?何为‘应该’?!花老头们就应该被莫名泼上一盆脏水,狗血淋头?世道将乱,青松落色,禅家自是无法独善其身。老夫,不过想尽己所能,帮上一把,定不会影响整个禅家。”
“唉……父亲,您这又是何必啊?”
老人说话间,神色稍微舒缓了些,面露暖意。
他提起手中平平无奇的布袋,仔仔细细地又检查了一番里边的物品,嘴角泛起一缕追忆笑容。
“花寂灭那老倔驴,就喜欢吃城东桂花楼的酱肉,这些该够他吃许久了。”
“老三、老五是个温润的,关在里边定会附庸风雅,舞文弄墨来打发时间。这百余幅字帖,够吧?”
“花寂冷那莽夫,风风火火了百年,最是不能消停。唉…烈酒,不过区区五坛,真不知够不够他喝的。儿啊~你带着碎银子了哈?再瞧瞧,没落下吧。”
老人絮絮叨叨地查看,中年无奈叹息,点点头,“带着了,您说您非得带碎银作甚?花家只是被囚于家中,本家并未被抄,只需坚持到毓王殿下回朝,自会替他们斡旋一二的。”
“傻孩子!如今这局面,花家…等不到毓王殿下了!他也定无法及时回撤,不然……以毓王殿下的脾气,会对宫里病重的陛下不闻不问?会任由太傅他们兴风作浪?会不搭理柳家联手萧邕,在这江湖上上蹿下跳?
毓王…被绊住了,就如同所有宗门精英一样,都被绊住了啊…”
老人满目苍凉地仰起头,眺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恢弘皇宫,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天儿…到底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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