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在听到秋爷爷说她是山主时，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可再一想到自己在清风客栈时说的那些话，逞的那些能，可能全都被山神听了去记在心里又莫名觉得羞愧，竟然让山神大人听到了那样的话。
哪怕心里觉得那些话是对的，他却下意识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可既然这是对的，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呢？
孔宣有些迷茫。
孔舸在内的一干人在听见上等下等妖族的时候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柳姣这会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还真是她的儿子有病，她抬起手就往他的后脑勺重重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道：“还愣着做什么，说啊！”
孔宣捂着脑袋嗷了声，将这套说辞全都讲了出来。
讲完后还要梗着脖子说道：“我没错，妖族本就是按血脉来分，我们孔雀一族血脉就该是上等妖，外面那些妖族皆仰仗我们的庇护，他们不是低贱的下等妖是什么！”
“啪——”
程淼淼用棍子抽了他一下。
她冷着脸，再看向脸色大变的孔舸等人，昂着下巴道：“我不知道这种说辞在玄武城出现多久了，但直到现在都还存在只能说明你们办事不利，我非常失望，我相信玄武醒来若知晓此事必然也是失望的。”
“我要你们记住，世上妖族皆为同族，没有等次之分。”
“山神会眷顾每一位妖族，而不是只眷顾所谓的上等妖族。”
秋老头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怒意。
立马朝她跪下，道：“请山主大人息怒，此事我们玄武殿必定会彻查到底。”
与此同时，泄露出来的不仅是怒气，还有被她掩盖的山神气息。
没有妖族会分辨不出来谁是山神，只要那个人出现，只要祂的气息威压存在于世，那他们就能立刻辨认出来，这是所有妖族都刻在血脉里的东西。
孔舸等人也忙不迭齐齐跪下。
程淼淼站在凳子上，自上而下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眸光前所未有的冷淡。体内的血液不停地在鼓动，在喧嚣，在催促她去做些什么。
漆黑的瞳孔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变成了金眸。
山神的威压让他们全都不敢抬头直视。
“淼淼。”
纪淮轻声开口。
他在心里轻叹了声，握着她的手腕摩挲了两下，又喊了一声：“淼淼。”
程淼淼的耳膜里全是一声声宛如雷声的躁动心跳，掺着几分不满，又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不知所谓的话，模模糊糊，烦人的紧。
就是这时候，她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是纪淮在喊她。
程淼淼脑海中喧嚣叫唤的愤怒终于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她回过神来，目光从跪了一片的人身上掠过，偏头看向纪淮，迟疑道：“我这么凶的吗？”
纪淮想也不想就道：“不是你凶，是他们胆子太小了。”
“喔。”
程淼淼是丝毫不怀疑他话的真实性的。
她点了点头，回想起方才的感觉眨巴了下眼睛，说道：“我刚才好像失控了，感觉很奇怪，但有一瞬好像被情绪所操控，愤怒占据了我的所有想法。”
从小到大，她还没体会过这样强烈的情绪。
纪淮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黑气不能久留，它在影响你，现在就立马把它吞噬了。”
两人说话没有避讳着孔舸他们的意思。
程淼淼从凳子上跳下去，径直走到孔宣身前，两指并拢按在他的眉心，众人只能看见淡金色的灵气一丝一缕地将他整个身子都缠绕了起来。
倏地，孔宣的眼睛变成了全黑。
下一瞬又变成了孔雀的绿眸，不停地在黑色与绿色之间挣扎着变来变去。
柳姣脸色顿时一白，只有用力攥着手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了片刻。
等程淼淼收回手，早就晕过去的孔宣这才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甚至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原地变成了一头半大的绿孔雀，只是它的毛发间还掺着其他的颜色。
柳姣离得最近，当即问道：“大人，我儿他……”
“他性命保住了，但身体亏损严重需要静养，至于脑子还有没有问题要等他醒来才知道。”
吞噬了黑气后的程淼淼容光焕发。
抬了下手，几缕淡金色灵力便缠绕在了他们的手腕上：“我先为你们拔除妖丹表面的黑气，但我提前提醒一句，黑气一拔除，你们的修为和实力都会下降。”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的妖丹早已被黑气蚕食了。
这些年他们浑然不觉。
这个发现让这些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脊背发寒。
秋老头第一个开口道：“多谢山主大人。”
第二个开口的便是孔舸。
接着才有人陆陆续续地应和。实力下降对他们来说原来很重要，但山神出现之后就不重要了，不用预言他们也知道了山神会带来转机，山海不会再是死水一潭。
程淼淼在为他们拔除黑气时耗费的精力更多。
因为这些大人物妖丹被蚕食得异常严重，甚至远比毕方与隗溪还要严重，好在她吞噬了孔宣体内的黑气有所补充，这会才能游刃有余。
等全部拔除后，程淼淼累得靠在纪淮身上。
从兜里掏出个果子啊呜就啃了一大口，含糊的道：“哥，你给他们说说。”
比她看起来更虚弱的是秋老头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满头大汗，体内妖丹的被蚕食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孔舸咬牙站起来，垂头拱手：“多谢山主大人。”
纪淮淡声道：“不用急着道谢，还有很多事让你们去做。”
他指着变为原形的孔宣说道：“像他这样满嘴上等下等妖族的人全都找机会带过来，另外我们发现由山神灵力催生的植物能够缓解黑气蚕食，这些种子便交由你们去种，如何安排到整个山海西南便是你们该考虑的事情。”
“这里面有淼淼新培育出来的高产良种，尽快从玄武城推行到各地。”
秋老头等人立马就想起来在水镜中听到的高产。
说到这儿纪淮顿了顿，才说道：“玄武如今在何处沉睡？我们要去见玄武一面。还有，山神现世的消息暂时不要外传，只说是神使出现即可。”
“我们还会再待几日，这几日有何事皆可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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