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淼淼最终还是没有将假受伤的事向他们坦白。
只好让纪淮把这个伤做的更逼真些，免得被阿爹阿娘他们看出端倪，自作主张一事还是带来了不小的影响，比如淼淼被勒令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
甚至料到了纪淮会帮着她阳奉阴违，专门把他俩都寄送到了曾大夫家里。
程淼淼终于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由于被关了两天，两亩嘉禾没得到灵力浇灌，还差一点才能完全成熟，白猿那边也等不及他们的工具，自己建好了两个仓房，把粟米好了。
据说现在正在学米袋怎么编织。
彼时，程淼淼还在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手札，前面的鸡鸭鹅相关已经看完了，现在正在看怎么治狗的那几页，看到这儿她最大的感想就是不太精准。
“写的不准？这可是我老师传给我的，再经由我补充写出来的。”
曾大夫用扇子敲了下她的脑袋。
程淼淼捂着头嗷了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没说写的不准，我的意思的画的不准。”
闻言曾大夫顿时笑出了声。
“你看这头，这腿，这尾巴，究竟哪里画的不准了？”
“您经常说外面表现出的病症其实都是由于体内的器官产生了病变造成的，所以您把感染风寒又叫做风邪入体，最常见的法子是桂枝汤，可您都没把体内画出来呀。”
程淼淼摊了摊手，不服气地道：
“又或者您今日诊断一病人，判断那人是脾胃不好，所以开了养胃的汤药。”
“那您可知脾胃的位置？心脏，双肺等等，给人看病既是如此，那给这些牲畜们看病难不成只看它们外表长什么样就可以了吗？当然不够啦。”
曾大夫心头猛地震了震，当即道：“慎言！”
曾子骥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叔父，淼淼说的有道理呀。”
他们学诊脉的基础，就是要背下穴位图，将人体内所有穴位都记下来，同理自然也能适用在牲畜上面，不过似乎没有人体内部图。他好奇地问道：“牲畜与人体会是一样的吗？”
纪淮眉眼微扬，弯起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
语气似是有些愉悦的道：“我们可以试着剖开它们的身体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这话一说，程淼淼当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事上。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生龙活虎起来，想了想道：“首先鸡鸭鹅肯定不行，它们是把下的蛋孵出来，和人不一样。小孩都是直接生出来的，小兔子和小猪仔也是！”
“要不咱们去抓一只兔子剖开看看吧！”
“……”
曾大夫额角抽了抽，青筋泛起。
看着仨小孩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用扇子在每个人的脑袋上都重重敲了一记，冷笑道：“想的这么远，今天让你们背的课文会背了吗？”
“早就会背了，曾叔你就放我们出去玩会儿吧。”
程淼淼又捂着脑袋嘶了声。
曾大夫冷漠道：“想的美，既然今天的会背了，那就把明天也背下来，我待会儿过来抽查，谁没背出来谁今天就没有晚饭吃。”
说完就十分冷酷地转身去厨房看药罐了。
等他一走，程淼淼就瘪着嘴，趴在桌上小声嘀咕道：“他肯定是恼羞成怒了，我说的明明就是对的，他不承认，肯定是怕我比他更厉害。”
这话单听没什么问题，但曾子骥觉得自家叔父不是这样的人。
他思索半晌，不确定地道：“可能叔父有自己的考量？”
程淼淼轻声哼了哼。
纪淮偏头看了眼这俩单纯的小孩，又往厨房看了眼，好心的解释道：“如果现在给你们一只兔子，你们能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画出来吗？”
“当然可以！”
“可以。”
两人齐齐地点头。
然后纪淮又问：“那你们能分得清哪个是心肝脾肺肾吗？”
程淼淼顿时愣住，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之后摇了摇头。
曾子骥也跟着摇头。
两人都还没亲眼见过这些。
纪淮笑了一声，再问：“那你们知道是该生剖还是死剖吗？每一种器官在生和死两种情况下都不会一样，那你们又能分得清吗？”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动作整齐地摇了摇头。
纪淮轻声道：“如果要掌握这些东西，那你们可能要杀上无数只兔子才行。同理人也是一样的，人体内的器官究竟长得怎么样，就得拿人试。”
既要有活人，也要有死人。
这其中涉及到的问题非常多，尤其在这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年代。哪怕是在妖族也没多少妖能够真正的做到视内，其实妖族的医疗水平要比人族还差。
待在厨房也不忘偷听他们讲话的曾大夫扬起了眉。
目光缓缓落到纪淮身上，他倒是有着超出年龄的通透聪慧。
纪淮的话说完，已经开始学《论语》的程淼淼两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她往厨房那边瞅了一眼，所以刚才曾叔是担心他们扯到人族身上？
人她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动物她还是能帮一下的。
兔兔那么可爱，又那么能生。
不几只来研究一下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程淼淼趴在桌上转了个头，又黑又亮的眸子略显兴奋的望向纪淮，开始思索着划出一座山头来养兔子的可能性，但这靠着她肯定不行。
“曾大夫，曾大夫在家吗？”
忽然，门口有人焦急地大喊。
程淼淼登时坐直，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瞅，只隐约看见栅栏外面站着个青年。
曾大夫从厨房走出去，问道：“在家，有什么事吗？”
“我家的狗忽然间走不动路了，它的腿好像生病了但我们又看不懂，我就想来问问您在这方面有经验吗？能不能跟我回家看看。”
“狗生病了？”
曾大夫微微讶异，来抚宁县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为狗求医。
片刻后，他点头道：“我可以跟你去看看，我去拿一下药箱……”
“药箱已经拿好了！”
“我们也去！”
程淼淼抱着箱子蹬蹬地跑出来，看见门外的焦急青年时诧异地咦了声。
“余磊叔叔怎么是你啊？”
余磊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程淼淼眸子睁圆：“难道是财宝的娘亲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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