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正这天傍晚回家的时候,在客厅差点撞到一个小不点。
有些紧张的邱诺小声喊人:“伯伯。”
荣正有一瞬间的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进错了门。
张福子端了盘哈密瓜走出来,笑意盈盈地解释,小孩是被亲妈给投放到这的。
“嗯?为什么?”荣正有些不解。之前邱红从没有让张福子帮忙看过小孩。
张福子指着邱诺白嫩嫩小脸蛋上红肿明显的蚊子包道:“喏,长得太嫩了,遭祸害惨咯。”
耕种插秧,起早贪黑。
本来前几天,小孩还跟着一起,但这时节,温度稍稍回暖,蚊子也成群结队地出现了,尤其是黑天之后,那黑黢黢小小一只的蚊子也不知道是啥品种,总之很毒,把小孩尤为白嫩的胳膊腿以及小脸蛋上都咬出了成片的大包。
小孩刚开始还忍着自己挠挠呢,后来实在痒痒得受不了,哇哇大哭,把田里正卖力插秧的邱红和薛晓兰都吓了一大跳,知道原因后心疼得不行,买了药膏和花露水给孩子擦,再就是天黑之后就把人投放来了张福子这。
老人很喜欢乖巧的邱诺,求之不得,让邱红安心种地,随时把小孩送来都行。这会子,就正在拿水果投喂小孩,邱诺很乖巧,身上穿着小孩用的围兜裙,说了谢谢后又要求自己拿叉子吃。
张福子遗憾地把叉子给了小孩,她是真心想自己喂呢,看小人一小口一小口吃得跟个小猫崽一样,就格外心满意足。
荣正瞧着不哭不闹的小孩也不讨厌,一错眼看到了桌子上铺着的练习本,小孩在上头把自己的家给画上去了,一个个胖胖的大鹅用歪歪扭扭的线条呈现,有着奇异的童趣,笔触还挺形象。
“邱诺,你自己画的?”荣正坐下仔细看了看,问道。
小孩被叫了全名,下意识地站直了些,点点头,手上握着叉子也不敢吃了。
“画得挺不错。”荣正肯定了一句,又拿了小孩的铅笔,讨嫌将褚霸王也给画了上去,还画得尤为形象逼真。
小孩慢慢撅起了嘴,低声反驳:“不要它!”
“……”荣正恶趣味地笑了笑,又多画了只大鹅,伸出大嘴一下咬住了褚霸王。
小孩的眼里充满惊奇,慢慢凑到了荣正的身边,边看边乐了起来,“大白鹅好厉害的!”
“嗯。”荣正没反驳。
邱诺的小脑袋晃了晃,呆毛翘了起来,忽地也道:“伯伯,你画得挺不错!”
语气、文案,原样复制的前头自己被夸的时候。
老太太看着荣正瞬间僵住的表情,一个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要么说养个小孩乐子多呢,小孩永远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谢谢夸奖。”荣正的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童言童语挺好玩。
邱诺又语调缓慢地提出了新要求:“伯伯,你能画我妈妈和阿姨插秧的样子吗?”
到底是陌生的环境,小孩才分离了不到一个小时,已经开始想妈妈了。
“插秧?我没见过。犁田倒是看见过。”荣正想了想,将练习本翻出崭新的一页,笔下从容不迫地游走,很快一副和谐的春耕图呈现在了纸上——
盘发的邱红一身黑衣黑裤,左手握着牵牛绳,右手把着重犁,姿态飒爽英气,大黄牛温顺地走在前头,脚下的泥土一半仍是平整,另一半却已翻卷被破碎了开来……初时只是一个大致的雏形,荣正握着笔极有耐心,一步步地加深完善了细节,让画面越发跃然纸上,形象饱满。
邱诺连同张福子都看得仔仔细细,分外认真,一老一小都觉得荣正手里面的铅笔格外听话。
可惜这没有红色的笔,荣正忽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仍然清楚记得,邱红那天穿着红色T恤的样子,近看艳丽,远远瞧着的时候却像是一把火炬,跃动的、耀眼的、灼热的火炬。
他不知道邱红为什么要买这样鲜艳而显眼的T恤,但无疑,那抹颜色实在叫人见之难忘。
“妈妈,你为什么挑这个颜色?”放学后,赶去田里帮着插秧的邱悦,心里也很是不解。
这个颜色不好看呀,而且妈妈一向喜欢蓝白黑灰这类简洁清爽的颜色,很少有艳丽的花里胡哨的颜色。
“嗯……便宜。”邱红手里插秧的速度半分不减,刷刷刷地一行又一行,手上飞速地将秧苗送出,脚上一步步后退的时候,也没忘记灵活地划拉泥块填补踩出的坑。
邱悦疑惑了:“为什么会便宜啊?”
“或许是红色太招摇吧,大家都不爱买,比起更受欢迎的黑色啊蓝色啊,它就变成了滞销的颜色,所以一件便宜一块钱呢。”邱红慢慢解释道。
邱悦撇嘴:“可红色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你妈穿着不好看?”邱红淡定地反驳,“我的名字就叫红呢。”
邱悦皱皱眉,解释道:“红色好看,但是红色搭配这个款式,就很……很艳,不好看。但妈妈你穿的话,也不难看!”
因为她妈妈长得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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