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快要把玄月居当家了。
她日日翻墙到玄月居内,可叶敬之日日都待在屋内,云卿难见一面。
于是,云卿就蹲在门外碎碎念。
“师兄师兄,你再不出来,你就要长草啦。”
“师兄,我给你做个木头玩。”
“再做个玉刻。”
“今天我给你绣了个香囊,手出血了……”
“……师兄,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长草啦!”
“叶敬之,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了!”
云卿在门外叽叽歪歪了数日,忍无可忍。
忍无可忍……继续再忍。
云卿每天蹦跳跳地翻墙来,气冲冲地翻墙走。
无可奈何。
本以为要重复这样的日子很久,不料中途生了事端。
碎星榭中莫名冲进了几个陌生的弟子。
他们高声大喊:“云卿!快把偷走的芝草交来!”
他们神色愤怒,以一副正义的姿态,看向云卿像是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云卿一头雾水:“什么草?”
要是草纸的话她屋里倒是一大把。
要说芝草——难道是她走在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什么花花草草?
然而他们见云卿不认罪,相对一视,齐齐上前,准备将云卿抓住。
云卿皱眉:“你们做什么?”
“你需要跟我们去掌门面前走一趟!”
四五个弟子上前,蓄势待发。
然而云卿可是浮林论剑之首,区区几个普通弟子自然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云卿把这几人遛得团团转,自己仍气定神闲。
他们累得直喘大气,驼着背,弯着腰,气道:“云卿,待掌门责罚,你便是如何也逃不掉的!”
云卿也不遛他们了,问道:“你们得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抓我做何?”
那些弟子怒目而视,斥道:“你偷了江师姐救命的芝草,竟还有脸来问?”
江紫梦?
云卿确实是听说江紫梦是重病缠身,近日派人去寻了什么草药为她治病。
可她近日都呆在宿山之上,谈何偷什么芝草?
云卿心中猜测:约摸又是江紫梦从中作梗,去就去,我还怕她不成?
云卿从来没将江紫梦的小动作放在眼中。
因为不屑,因为她的骄傲。
可是,光明磊落的骄傲在阴森恶毒的歹念下,竟陷入了非常的险境之中,如坠深渊。
……
“小姐,云卿已到了大殿之内,正受着掌门的审判呢。”
侍女悄声在江紫梦耳边说道。
而江紫梦,眉眼中尽是得意地坐在铜镜之前。
铜镜之中,她面色红润,精神焕发,哪有所谓重病缠身的模样?
如云卿猜想的一般,一切不过是江紫梦的伎俩罢了。
门内谣言也尽是她派人散播的,只为压下她夺得浮林论剑之首的风头。
江紫梦睥睨着,阴声道:“胥琼可被调走了?”
侍女回道:“已让她去山门外了。”
“那其余一切可都备好了?”
“备好了。栽赃的人已经埋在了人群里。而那些厌恨云卿的人也都去到了大殿上。”
三人成虎,百口莫辩。
只待这脏水彻底泼在了云卿身上,她便是如何也难以翻身了!
“为我上妆。”
江紫梦悠悠道。
妆容之后,江紫梦却是面容憔悴,唇色苍白,眉眼间皆是惨败之色。
如此神态,正是病弱之色,仿佛将不久于人世。
而与病弱神色格格不入的,是江紫梦眼中的滔天恨意。
云卿,我倒要看看,你那高人一等的神色还能不能守得住。就让我去折了你的傲骨!
江紫梦收敛恨意,换上了可怜的重病之色,被人搀扶着走去风清门大殿。
正所谓蛇鼠一窝。
江娄听闻这事时,眸色一暗,轻笑道:“我这女儿当真是与我心意相通。只是事不做绝,必留后患。就让我这当父亲帮她一帮。”
江娄缓缓起身,双手背后,眼中寒光不灭,亦朝大殿而去。
夏末的太阳依旧灼热,远处的天边却挂有片片浓云。空气沉闷,草木乏累。
谁又能预知这天光的下一瞬,不会是黑云压顶?
天自知,风雨欲来,摧折山海。
……
恶意猝不及防降临,云卿孤身无援。
甚至被她视为唯一依靠的叶敬之,都冷眼相待,袖手旁观。
“我没有偷芝草……”
我没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凭什么污蔑我……
三颗削骨钉,让所有的怨都落在了疼痛之后。
遍地的鲜血,处境难堪。
满殿之人,观赏着遍地鲜血,嘲讽着云卿难堪的处境。
如烂泥。
是从风中云,坠入至沼间泥。
她的凛凛傲骨,在云泥间,被折断。
不甘,仇恨,涌入云卿的内心。
正是这浓烈的恨,让她硬生生扛住了削骨钉的摧折,在绝望中活了下来。
酷刑已经结束了。
胥琼正是此时狂奔至殿内。
她被一道莫名的命令,遣派到山门外,可途中偶然听闻云卿被传唤至大殿受审,她惊觉不对劲,连忙掉头回去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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