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谬赞。”顾墨低低头。
“不和你逗趣了，朕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今日朝上，你应该也听到了，对储位一事，闹得是不可开交。朝廷都要给他们成市场，一点体统都没有。”
皇帝倚靠在椅子上，姿态十分放松，转过头来，看着顾墨。
“朕不知，你对此有何见解？”
顾墨笑了笑，拱手作揖。
“陛下，陛下应知道我最近与五皇子走得近，就不怕我一心帮助五皇子？”
“你不说，朕可能还有点怕。可你现在一说，朕反倒觉得你坦荡。你虽在朝廷上与太子有矛盾，但朕明白，你是不在意储位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应比朕看得更清楚才是。”
“看来陛下，是真的纠结得不行了？竟考虑得如此多。”顾墨淡淡道。
“五皇子都快到京了，我心思还不定。若是不能给储位，那也需要时间来准备别的赏赐才行。”皇帝懊恼。
“陛下，那臣就说实话了。”
“但说无妨。”
“臣认为，五皇子定是比太子更适合那东宫之主。”顾墨坚决道。
“为何？”皇帝想听他的理由。
顾墨站起来，在养心殿缓缓渡步。
“就如朝中所言，太子殿下如今在百姓面前的口碑已全然崩塌，要挽回则需要时间，也很难。可太子殿下不顾及皇家形象，一次次地将自己在百姓面前的好印象毁得不堪入目。陛下不妨仔细想想，当初立太子储位时，百姓们可有现在这般怨言？”
说完，顾墨转身看着皇帝。
皇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仔细考虑着顾墨的话，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确实不曾。”
随着记忆，皇帝想起当初立储之前，太子做事还没有现在这样毛毛躁躁，还是比较稳重的，可如今……
“陛下应看得出来，如今五皇子做事倒是比太子更为稳妥。立储之时五皇子还小，所以陛下看不出来五皇子身上的优点，但现在，五皇子年纪上来了。努力学习下，五皇子武和文都能拿得出手，而反观太子殿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臣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顾墨低头示意，有些惶恐。
“说！”皇帝好似听上瘾了顾墨的分析，兴致来了。
“太子的母妃，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后乃是有辛氏一家撑着，辛氏，可是除了皇家以外的第一大族。辛氏后人，散落在各处，哪怕是朝廷上也有不少辛氏后人。但这是没办法的，陛下确实要给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这个面子和权势。可若是太子继续在这储位，辛氏的势力只怕会越来越壮大。”
皇帝被顾墨说中心中要点，眉心都蹙了起来。
“而五皇子的母妃，是丽妃。丽妃出身不高，只是五品官员的嫡女。丽妃的母亲何先生靠的是自己科举上了仕途之路，何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更别说散落在其他地方的后人还有权势了，这都是不能和皇后娘娘所比。”
“储位之争也是背后的氏族之争，若是陛下有意壮大辛氏，那便继续让太子储位即可。若陛下无意，那么扶起小小的何氏，对陛下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甚至还能适当地警告一些，在陛下眼皮子下，还敢嚣张的氏族。”
顾墨说完了，停止了渡步，坐回了位置上去，静静地等着皇帝的反应。
不得不承认，皇帝今日没白让顾墨来一趟。顾墨分析得非常有理，皇帝再听他说话时，甚至有几个时刻，都想即刻把储位废掉，再换五皇子上去。
但此事是大事，并不能儿戏，理智又把皇帝的意识拉回笼来。
“五皇子确实是个好苗子，文武双全，性情豁达。看来，朕是要重新好好考虑一番了才是了……”
看出皇帝神色变化，顾墨知道自己的话成功劝动他了，只要皇帝动摇多一分，五皇子的储位便多一分希望。
但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点到为止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
顾墨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和皇帝告别了。
出了养心殿，顾墨就远远望见了宋岩的背影。
他快步走了过去，宋岩看见他便规规矩矩行礼。
“殿下。”
“走吧。”顾墨往前走着，宋岩就紧紧在后身半步距离跟着。
两人不紧不慢地在宫廊走着，见周围没有宫女和太监侍卫经过，顾墨才缓缓开口问道：“让丹青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丹青让下属进宫接陛下之前，就已经把事情办妥了，还让我转告，让陛下放心。”宋岩回答。
“那便好。”
顾墨让丹青将自己被皇帝召见一事找人宣扬了出去。
这是有关皇帝和自己的动静，别说皇家了，就算是官宦之家那也会打听的很快。
所以他相信，想必现在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一定听到了他在养心殿的风声，还不知道会怎么着急呢。
想到这里，顾墨就觉得心情不错，大摇大摆目中无人地在路上走着。
他原以为在出宫门的路上就会被人拦住，可惜却没有。
怕是因为在宫中，皇帝的眼线也不少，不敢轻举妄动罢了。不知为何，顾墨还对他们有些失望了，皇后和太子平日里执政滥权，现在却胆小如鼠。
无碍，反正明日就是凯旋盛宴，他还要进宫来一趟。
既然今日他们不动手，那他便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才有好精神气来对付这一个个的人精。
顾墨利索地上了马车，摆驾回府。
姜正林和姜寒毕竟还是在朝士官，姜府的请帖和其他府上的一样不少。
姜月虽不喜进宫，宫里太多勾心斗角，她属实喜欢不起来。
但毕竟是为了庆祝平阳郡主和五皇子带着胜利满载而归的宴请，大家都不能推脱，姜月只能早早起身画好妆容，换好衣物后，等着和家人一同出发。
出门前，姜月不停叮嘱姜正林和姜寒要多加小心。上次太尉蔡平上府来闹事一事，总惹得她心里慌慌的，她觉着，这次宴会，他们定还会有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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