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时意见他这话,便放下笔,示意他一起坐到了旁边,“展开说说。”
周文煜又突地一笑,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顾自一饮,道:“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从小娇生惯养,根本不懂经营之道。母子二人想尽一切办法拿去周家的布坊,但这些年人脉都是我在做,那些人,不会买他们母子的帐。”
高时意听的有点兴奋,“那你爹呢?”
“暂时有我爹撑着,也还能维持几天。不过维持不了多久。”
高时意看他眼底闪过精光,心里多少猜测过了,他这是以退为进啊,肯定是给他那个弟弟挖好坑了。
“论商道,我最服你周文煜。”
周文煜连连摇头,“不行不行,高夫人经商才是另辟蹊径。”
“我那是正面压制,你用的是阴招。”m
“所以我俩合作,天下无敌?”周文煜眼中略带戏谑。
这时华蕴阴阴侧过来一眼,“你俩打情骂俏的,是当我不存在吗?我可都听到了,回头告诉咱们官人,罚你面壁。”
闻言,周文煜还是浅浅怔了下的。
高时意悄然瞥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别听她吓唬你,我们正常聊天,谁能罚我。”
周文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但是,她现在跟江羽陌已经在一处,他还是要注意些,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无所顾及。
末了,又迟疑地看看华蕴公主,他知道这位才是江羽陌的正夫人,他也很好奇,高时意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怎么会跟人家的正夫人这么和谐,如同姐妹的。
但他也不好多问人家的家事。
……
沈北的书院放假了,大中午的,顺子坐车去将人接了回来,高时意现在忙的晕头转向的,自然也顾不上,顺子就当沈北送到了教坊。
结果高时意一看到沈北,就发现他鼓着腮帮,一脸气鼓鼓的样儿。
“小北?”高时意将他拉到身边,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你不高兴?是……因为娘没有去接你吗?”
小北抬着眼皮扫了她一眼,还是嘟着嘴不说话。
“小北对不起哈,娘这段时间确实忙,你放心,等下次,娘一定亲自去接你,好不?”
“既然这个教坊这么忙,那娘为什么不关了它?”
诶?不对啊,怎么针对的这么明显。
“我开教坊是赚钱的,不赚钱怎么养活你们五个?”
结果沈北哼了一声,“娘以前总教我要赚正道的钱,现在娘开这这种卖笑的教坊,又怎么算?”
高时意的脸色瞬间拉下,“谁说我这是卖笑的教坊?你这小子给我说话注意点!”
“叫教坊还能是什么好地方!”
“你懂的还不少啊……不对,你在书院,怎么知道的?”
沈北听这话微微低下了头,高时意就觉得不对劲儿,“是谁说什么了?”
沈北低着头绷着嘴不说话。
“你说啊!到底听说了什么话?在这儿跟我撒脾气?”
沈北突然委屈了,要哭出来的样子,“娘开教坊的事都传到书院去了,人家说堪称那小倌馆,靠出卖色相哄人钱财,纪先生还说伤风败俗!说你自甘坠落,连姐夫都躲着我走……”
“……”高时意这胸口的火呀,噌噌的往上冒,她自己在这里自嗨,以为自己有遗世独立的奇才,自鸣得意的,没想到世人眼里是这样看她的!
“迂腐!读书人就是迂腐!一天到晚读几本就觉得能指点江山,给人定道德线了。小北,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就是嫉妒你娘赚了钱!”
沈北的眼泪珠子掉下来,“娘,你关了这教坊吧,不然我在书院没法呆了。”
高时意呼了口气,很生气,也很心疼。
“你说,你姐夫都排挤你?”
这点是让她不能接受的。
沈北更委屈了,用力点头,“我听到他给别人说的,粗俗之辈,到底上不得大雅之堂。”
“……”我这爆脾气!
看来范家,当初那样积极的求亲,不过就是看上了江羽陌的势力,其实内心根本就是瞧不起她们沈家的。
当初,她合计了那么多方方面面,还是忽略了考察范恒的人品,外面的文雅将她给唬住了。其实,他根本还是个虚伪庸俗的读书人。
这样一说,她有点担心西儿的处境了。
她一个年少的新妇,亲娘开在世人眼里不太阳光的教坊,还在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她定然也受到范府里人的嘲笑吧。只是范家还是看在江羽陌的面儿上,不敢公然说什么。
那所以,江羽陌有没有被朝中人嘲弄呢?
他之前就不赞同她开教坊,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么想,他确实对她十分的宽容。
“小北,你听着,娘开的是正经的教坊,经营的是艺术,这里的人靠着一身才艺在舞台上表演,丰富人们的娱乐生活,是另一种形式的戏班子。虽然在这个时代也不算什么高贵的职业,但绝不似那些花楼和小倌馆。所以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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