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走出山寨,宁清全程一言不发,身上冒着森森冷气。王嘉元自是看出她不高兴,在一旁忐忑不安。
天色已经黑透,天上只有几颗星子在闪烁。一路虫鸣。
王嘉元紧紧牵着宁清的手,在黑暗中兜兜转转她们又回到了那片瓜地。
宁清一言不发地生火,扎营。
几刻钟之后,两人相对坐在篝火边。
蝙蝠的暗影在暗淡的火光里忽隐忽现,不知名野兽颤悠悠的叫声不时地从远处山林传过来。又是这种野蛮幽寂的环境,王嘉元心里涌上愧疚。
赶路这么多天,几乎每晚都是宁清守夜。她已经很久没睡好了,王嘉元知道她有多想碰到人烟。多想好好睡一觉。
本来今晚她可以安心入眠的,但是被他搅黄了。
王嘉元低头道歉,“对不起。”
宁清冷着一张脸,并不搭理他。她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见宁清无视他,王嘉元哼哼唧唧地撒娇。他一脸难受地往宁清身上凑,“五柳,我头疼。”
“那个莽夫下手太狠了。你给我看看,头皮是不是都红了?”
说完王嘉元就把头靠在了宁清大腿上,他拉着宁清的手,
“清妹,快帮我看看。”
“是不是出血了?”
宁清眼皮跳了一下,随即她帮王嘉元检查伤口,
他的头皮有一处红肿,还有些凸起,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看来秦尚也下手不轻。
宁清一边帮他揉一边叹气,“你惹他做什么?”
“难道你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愧疚吗?”
王嘉元声音不以为然,“那都是他应得的。”
“我只是将他赶出城,已经很克制了。”
宁清反驳,“可是那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王嘉元笑笑,“谁让他运气不好?”
“五柳,难道这种偶然的事你也要怪在我头上吗?”
“谁知道他会遇到山匪呢?”
宁清叹了口气,除开渣人这点外,王嘉元可比她冷酷多了。至少她不会轻视不幸人的痛苦和可怜人的劳碌,
……
莫州,
古刹正殿门口香火不息,烟雾缭绕。清潭寺住持带着一众僧人在大雄宝殿门口迎接贵客,不多时,周峻山带着人马到达。
州牧身穿常服,一身月色广袖长衫头束玉冠,姿态闲适。她身旁环绕着铁甲执戈的士卒和打扇撑伞的丫鬟,威仪逼人。
住持见她立刻上前迎接,嘴里喊了句佛号,
“施主,阿弥陀佛”。
周峻山两手相属,操手下去,一脸虔诚地同老方丈合掌问询。
周峻山在住持的带领下进入宝殿,殿中云雾缭绕,梵音袅袅,殿外僧人们念经的声音传入,是超度亡魂的往生咒。
她让住持退去,然后净手拈香,神佛菩萨法相庄严,周峻山闭眼祈祷。
今日只是来做戏而已,一祈祷还真不知道要求什么。
在如此庄严圣洁的地方,周峻山脑子里闪过一张清艳的脸庞还有一些香艳旖旎的场景,她想起自己与一个女子的情事,顿感荒唐。
这些日子周峻山深受折磨,实在不齿。
她冷笑一声,在心里默念。
我从昔来,因痴有爱,饮酒食肉,增长爱渴,入邪见林,不得解脱。
大康国莫州善女子周峻山,今对佛发大誓愿,尘根清净,具足十忍,目不求色,口不求味。
敬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卷,供奉殿中。
再添种种香、涂香、烧香、末香,如是等云,量如须弥山。奉种种灯,酥灯、油灯,诸香油灯,灯柱如须弥山,灯油如大海水。以如是等诸供养具,常为供养。
愿善女子现世业障,并皆消灭,不溺幽冥。
……
寺庙内,焚香的香烟缭绕,跟着州牧来的高级将领也开始在香炉里烧香点蜡。住持隔着缭绕的烟雾看着那道礼佛的人影,心情复杂。
了空断绝尘根,勘破五毒,平时很难起恶感,但是此刻她心里波动非常,不屑到甚至想冷笑两声,
真是虚伪至极。
这个人与獠人密谋,引狼入室。北方血流成河,尸骸遍地,身为一州之牧她根本不在乎百姓性命,一切都是她通往权力之巅的踏脚石。
不日后,她将在獠人的扶持下登基,正式称帝。獠人的铁骑还会与她一起踏向中原。
了空静静看着周峻山跪在菩萨前,她双手合十,温润的脸上挂着一抹哀求的神情。这个人的面貌有多温柔慈悲,心里就有多残忍狠毒,
因为她,了空第一次怀疑起了相由心生这句话。
周峻山虔诚地将香烟点燃,一边低声念诵,一边上香。
礼佛完毕,周峻山走到殿外,她发现旁边的老僧人正在注视着她,目光深邃。
周峻山柔和一笑,“长老,为何这样看着我?”
了空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施主,心存虔诚,才能得到神灵的庇佑。”
“哦?”
“长老看我可是哪有不虔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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