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
位居太子的慕容霸少了往日的欢颜,深居偏殿的凌潇潇渐渐才知,圣上少了旧太子慕容儁的威胁,宠儿慕容霸则步其后尘,成为圣上的心腹大患。
嗳,皇位让夫妻离心,父子离心,真的不是好东西。
世人都羡慕太子,谁知只要没登上王位的太子,如履薄冰。
她潜心钻研生意,凤监军炼的刀远胜东瀛倭刀,依旧远聘工匠,打制宝刀,开设宝刀局。
时光慢慢流淌。
她不招惹圣上,圣上下旨召见她。
再以身体不适就说不过去了,素梅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在淡黄色的宫墙之间。
所有进出口都有大内侍卫,进了宫墙也就插翅难飞。
她心里明白,圣上奸狡难测,牢狱未要自己的命,不代表就能长命百岁。
所谓,伴君如伴虎。
圣上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索性淡然处之,还能活个痛快。
进了御书房,她正要行大礼,圣上一挥手赐了座,君臣之间本就有间隙,慕容皝非同寻常,竟然可以无视牢狱之事,与她共商讨东瀛之策。
重提海军由凌家私募,凌潇潇淡淡地一笑,深深揖了一礼,“圣意难违,只是凌家经过段家一战,已经血本无归,确实无力再支撑战备。”
慕容皝呵呵一笑,“凌大司马经商的能力举国难找其二,现只是筹备之时,还未到真正进攻。”
凌潇潇心里暗骂:
狗东西慕容皝,你需要我时,好话说尽,你不需要我时,坏事干尽,姑奶奶再上你的当,就是狗。
暗骂归暗骂,她还是有条不紊地说:
“圣上,我的腿已残废,走路且困难,更休提坐船去攻打东瀛,有张娴芝将军,一切皆不成问题。”
凌潇潇坚定地拒绝了慕容皝的试探。
慕容皝也奈她不何,只能赏赐了不少宝物,让她回府安心歇息。
她行了大礼,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御书房。
慕容皝在背后叹了一声:
“她是记恨上朕了。”
凤太监安慰慕容皝,“圣上对凌大司马恩赏有加,凌大司马对圣上忠心耿耿,只是凌大司马在牢狱受了非人折磨,可能有些意难平……”
“来人,”慕容皝一声厉喝,“召刑部尚书进宫面圣,朕特地吩咐不可以为难凌大司马,为何弄残她的腿。”
踽踽走在宫墙通道,小太监来报,兰淑仪有请。
凌潇潇深知,兰淑仪要么帮慕容皝说话,要么帮慕容霸说话,得了,还是和慕容家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向小太监深深一揖礼,“请转告兰贵妃,凌潇潇腿已残,确实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待我腿疾好了,再进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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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慕容皝打猎中摔下马,重伤难愈。
改天换日了。
凌潇潇放下笔,对着跳跃的烛火,陷入了沉思,一旦慕容霸登上王位,自己的身份着实尴尬,还不如此时请辞,去幽州经商。
想到此,她马上拟一份奏折,请示出京疗养。
奏折还未封好,宫中圣旨到,慕容皝临死也不忘称霸天下的雄心壮志,拟旨封凌潇潇为海军大司马,食朝廷俸禄,赏赐大司马府。
这意思太明确,凌潇潇可搬出东宫府,入主大司马府,由此,与慕容霸的婚姻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解除。
旨意才颁两天,大司马府还未安顿,慕容皝撒手人寰,慕容霸成为燕王。
国丧期间,严禁婚嫁娱乐。
兰淑仪位登太后宝座,持太后印信,再次宣召凌潇潇,看着凌潇潇瘸着腿挪进太后殿。
“潇儿受苦了,”兰太后眼中泪光闪闪,貌似真心心疼凌潇潇。
“母后言重了,为国分忧乃凌家祖训,性命且不足挂齿,更休提一条腿。”
凌潇潇跪在兰太后对面,双手叠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回答。
“潇儿受苦了,以后就好好在宫中享福,再不要去什么东西南北打仗,朝中有的是将军。”
兰太后锋一转,提起了后宫之事。
这时,凌潇潇方知,凌湘湘虽为东宫太子妃,但却没有如影相随成为皇后。
兰太后亲自选了段家女儿为新后,国丧之后即将入宫。
凌潇潇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凌湘湘处心积虑,仍未入愿,慕容霸为五王爷,凌家女儿还能匹配,一旦登上王位,非出自名门望族不能为后。
慕容家从来都未真正看上大家族以外的女儿。
凌潇潇揣摩兰太后之意,也是告之自己:好好做一个侧妃,还可以安度晚年。
她吹着茶面上的茶沫,淡淡地道:
“母后不知,燕国外有强悍的前秦西凉,还有海对面的东瀛,哪一处都不是良善之辈,圣上驾崩前有圣意,命我担当海军大司马,食朝廷俸禄,我想,当今圣上也不会违背先王遗愿。”
这一番话堵得兰太后哑口无言,悻然之意已跃于脸上。
凌潇潇喝完一盏茶,兰太后阴郁的脸就没有绽开笑颜,以往善解人意的兰淑仪转瞬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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