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养尊处优的明家大小姐眼泪一下子倾泻而出,拿出手绢捂在双眼上,发出无声的啜泣。
本想挑拨的凌潇潇心中一软,从嫂嫂的处境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嫂嫂呀嫂嫂,面子不重要,里子才重要,你父兄都是国之栋梁,摆得上台面的大人物,有些人就是不识时务,你退一步,他要进一丈,直到你退无所退。”
“小姐,小少爷想吃甜茶,”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奶娘抱着小娃走进来。
凌潇潇饮着茶,看着奶娘怀里的小童。
蓝色绸缎小帽,眉目远不及方才见到的庶子清秀。
完了,娘不受宠,估计娃也不被重视。
小娃也是差不多到快走路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婢女,拿着一应的用品。
“嫂嫂,嫡子是正经主子,不能输了排场,你也学学小嫂子,人家帽子上的八只神兽都用金丝线,身边跟了三个婢女,还不加其他侍候的人。”
什么话都不及这一句顶用。
眼看嫂嫂的脸快黑成炭了,她饮了一杯茶,起身向嫂嫂告辞。
顺口借嫂嫂的马车一用,嫂嫂当即安排凌家车夫相送。
直驱河东区窄巷,相爷府的老管家不难打听,问了三两家就找到了歪歪斜斜的茅屋。
推开门,两扇门发出粗重的吱呀声,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病蔫蔫地躺在木椅里。
三块石头垒起的炉灶,一个穿着蓝粗布补丁衣裳的女人蹲在地上,一边添火一边搅着锅里的野菜粥。
女人的眼神不太好,抬起头眯着眼问,“谁呀?找谁?”
“我找相爷府的朱管家。”
“爹,有人找。”女人扯着嗓子喊。
凌潇潇看着摇摇欲坠的茅草屋,新涂抹上去的泥草浆还未干,发出枯草腐败的怪味道。
半截子门。
看样子,应是遗弃的马厩,还能隐约闻到马粪牛粪的臊味。
一个老头现身在半截门内,拄着拐杖,勾着背。
再也不是两年前提着钥匙串的朱爷爷,两鬓斑白,头发蓬乱肮脏,看了凌潇潇老半天,“小姐,真的是小姐?”
“朱爷爷,”她鼻子一酸,跑上前,紧紧抱住朱管家,说不出一个字。
老管家痛哭失声,“小姐,你是怎么出来的?王爷府软禁了你,不给人探望,不给你出来,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些她统统不知道。
野菜粥做好了,凌潇潇低声吩咐小三子去附近将银票兑十两银子,再买一些上好的肉食。
她陪着朱爷爷喝了一小碗野菜粥,知道野菜粥也有定量。
小三子买回一只炸鸡,病恹恹的小娃两眼放光,鸡爪似的手指捧着鸡腿,三下五除二就吃进肚子里。
素梅和小三子躲在远处咂巴着嘴,朱爷爷详谈了凌家过往旧事。
朝中派系复杂,相爷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尤其陈家谋逆案灭九族,牵连不少门生故人。
但也帮了不少人,现任的权臣段相爷就是凌相爷一力提携,还有不少小官也深受恩惠。
她一一记住这些人的姓氏与官品,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至少段相爷肯定先要去拜会拜会。
“父亲犯了什么事?”
老管家猛地捶一下胸膛,痛心疾首地说,“家中抄出一件龙袍。”
我的天,凌潇潇瞬即一身冷汗,在眼下朝代,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但造反必有兵,父亲并无兵权,不可能觊觎皇位。
一时之间,整颗脑袋都懵了,“家里怎么可能有龙袍?”
“我也完全不清楚,天还没亮,官兵冲进老爷的房间,搜出龙袍就抓人。”老管家如今回忆起还不寒而栗。
父亲识时务,知大体,为社稷鞠躬尽瘁,绝不可能贪图王位,她不寒而栗。
难道五王爷?
不可能,五王爷觊觎王位,也不可能将龙袍私藏凌家。
随着父亲的畏罪自杀,一切都成了谜团。
凌潇潇镇定思绪,顾了眼前再说。
老管家的女婿战死,抚恤金被层层盘剥,落到家属手中已所剩无几。
女儿给人浆洗衣裳过活,拖着一个病恹恹的孩子。
凌潇潇让小三子取出二十两银子,吩咐带孩子去看病,吃点有营养的食物,待自己安稳后来接老管家一家。
老管家老泪纵横,拖着老躯将凌潇潇送出门口,再送到街道尽头,再三地说,“小姐一定要来接老头子,老头子生是凌家的人,死也是凌家的鬼。”
她抱抱老管家,将头靠在管家的肩上,坚定地说,“爷爷放心,否极泰来,凌家不会永远破落,总有一条我们能走的路。”
告别老管家,素梅和小三子饥肠辘辘。
来时路上,她发现繁华的街市上有一家装饰豪华的杜家铺。
一听杜家铺,素梅和小三子频频摇头,虽有九十两银子,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凌潇潇只要活在当下,已经两年不见肉星子,毫不犹豫直奔杜家铺。
素梅和小三子小心翼翼地挨着小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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