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边境一百里之遥的凌家村,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且安然无恙,居然在战争结束差不多三年后,一夜之间被屠村。
虽然凌家主母严苛,凌潇潇甚少有机会在村里闲逛,认识的人并不多,但乡愁异常神奇,以前没有,现在却很强烈。
“全村人死了,总得有一个说法。”
明明此去毫无用处,她与小三子也如约前行,慕容菲菲的葬礼办得简简单单,一日之内,取下梁柱上的白色挽联,下人们也脱去孝服,恍恍惚惚间,忘了慕容菲菲已躺在黄土中。
萧天峰带着四大名捕跟着五王爷的巡察御吏,凌潇潇和小三子坐在马车中,随着队伍缓缓前行。
她听见了凌湘湘的声音,自从慕容菲菲过身后,五王爷耽在凌湘湘的院子,凌湘湘的病情貌似已经稳定。
说也奇怪,凌湘湘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她甚至怀疑,凌湘湘真的是装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事已至此,想破头也无济于事。
马车行进到荒郊,野草没膝,荒径有些难走,揭开帘子,她低低地唱起了歌谣: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韶光逝留无计
今日却分袂
骊歌一曲送别离
相顾却依依
聚虽好别虽悲
世事堪玩味
来日後会相予期
去去莫迟疑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唱这歌,她不知自己是悲怆相爷府的凌潇潇,还是感怀自己的境遇。
连珠楼离不开素梅,更何况邺城的连锁店也正在筹备中,连珠楼买了许多小丫头小厮,正在替邺城做人员筹备。
老管家年老力衰,再加之女儿刚生了婴孩,也走不开,唯有贴心的小三子又当小厮又当婢女,替她拿一壶茶,取一块糕点。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三年前来时的路还记忆独新,自己欢快如一只蝴蝶,跟着母亲和哥哥的马车。
母亲严苛,哥哥袒护,一路上,更多的不是旅途的艰辛,而是眼界开阔,心情愉悦,尤其在京城,说不定就有机会见到梦中情人五王爷。
少女怀春。
无数个夜里,她幻想着一个个令人动心的邂逅,俊朗不凡的五王爷对自己一见倾心,从此,灰姑娘与王子共同谱写最美丽的童话。
她苦涩的趴在车窗前,可惜,自己终究不是王子的梦中情人,却不得不与王子一同返回故居。
物是人非,凌家仅剩下自己一人,说不尽的悲伤与凄凉。
五王爷和凌湘湘坐在前一辆马车,偶尔听得见五王爷温柔地照顾凌湘湘,凌湘湘的欢声笑语也特别悦耳动听。
凌湘湘中了魔症时,自己完全可以趁虚而入,刺激她,让她再无翻身之力,可是,自己的心软了,不忍心她心疼,还把五王爷推进她的怀里。
如今,两人相敬如宾,不停地刺激着自己的耳膜,刺激着自己的心脏,她心中隐隐难过,心里真不是滋味。
凌湘湘如莺啼燕鸣,五王爷嗓音低沉迷人。
路遇客栈,车队歇息,她提着裙子下了马车,碰上凌湘湘凌厉的眼神,如两柄刀子扔在自己的身上。
她走进饭铺,时隔三年,当年的饭铺重新刷了墙,但是桌椅重新上了漆,依稀还是原来的格局。
出菜的那面墙挂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板,写着供应的菜肴,她指着豆干,来了一碟儿。
母亲爱吃豆干子,当豆干子是世间最好的美食,而自己亲手卤制的豆干子别有一番风味,可惜,母亲已经长眠在孤零零的黄土坡,没有墓碑,没有棺椁,甚至没有人悼念。
曹牢头淹死了,明大人已经作古,最大的祸主还掌握着生杀予夺,但她相信,有一天,她一定有机会听太子忏悔。
多行不义必自毙。
太子需要忏悔的事情多如牛毛,但杀凌相爷,迫害凌家,将是改变他一生的重要大事件。
作旅客生意的饭铺仅提供家常菜,菜肴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但她坐在当年母亲的位置,回忆着母亲举手投足,感受着母亲的威信,临走时,如母亲般打赏了饭铺老板。
饭铺老板千恩万谢地揖礼。
凌湘湘用手绢捂住嘴,甜甜地说,“姐姐好善解人意,知道开饭铺不容易,出手阔绰。”
五王爷脸色阴暗,一拂袖上马车,凌湘湘提着裙子撵上去,还不忘回头冲凌潇潇诡异地笑了一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凌湘湘话中有话,她猜不透凌湘湘的用意,估计自己开饭铺子丢了五王爷的颜面,才会有刚才那一小幕闹剧。
五王爷着急赶路,她一直心事重重,凌湘湘跟得紧,一路上都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到了凌家村口,梅红跳下马车,以手搭棚四处探望。
凌潇潇爬到较高的山坡,极目远眺,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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