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金碧辉煌的麒麟殿时,楚国的文臣武将已经跪坐在布垫等候许久,当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立时整齐参拜。
“臣等参见楚王!”
“免礼!”
王旭挥挥长袖,径自走向上首的高台。
高台上的王座是一张精美的卧榻,两侧扶手和靠背都雕刻着凶猛的麒麟,显得威严而庄重。
首次坐到王座的王旭感觉很舒适,因为王座的尺寸和材料很有讲究,但此时的他着实没有心情感受这些,待环视片刻,威严的声音便在大殿响起。
“本王南征交州近有一年,此番是归来的首次朝议,本应先行嘉奖,但有些事令本王夜不能寐,有些话也是不吐不快,因而暂且不作嘉奖,待下次再行定夺。”
群臣瞬时凛然,他们都清楚这话的意思。
王旭沉声接口。
“带张肃、阴溥、张慕。”
“押罪臣张肃、阴溥、张慕……上殿!”
静候在大殿门口的女官高声传话,拖长的音调在寂静的王宫里传出很远。
不多时。
劈头散发的三名囚犯被禁卫押到殿内,此时的他们蓬头垢面,囚衣沾满污渍和血迹,人也软软地跪倒在地,哪还有半点往日风光。
王旭的眼睛始终盯着张肃,而张肃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神色又是羞愧又是畏惧。
良久。
王旭悠悠出声。
“君矫,自从你归附之后,本王可亏待你?楚国可亏待你?”
“属下愧对君上……还望君上开恩!还望君上开恩!”张肃痛哭着哀嚎,而且不停磕头,甚至把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够了!”
王旭怒声喝止。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开恩?如何开恩?”
他猛然起身指着张肃。
“本王是何等信任你,任命你担任宗正寺的将作大将,总掌楚国的土木工程,可谓位高权重,而你的交代是一万五千多条冤魂,国库损失难以计数,汉中、上庸、京兆三郡百姓怨声载道、群情激奋,你让我怎么开恩?你让楚国上下怎么开恩?”
“臣有罪!臣有罪!”
张肃泣不成声,不住地念叨自己有罪。
看到此等模样,王旭更来气。
“一个有罪能弥补一万五千多条人命么?一个有罪能换回国库的百姓血汗么?你们已倾家荡产,拿什么来担?若失去百姓的信任和支持,你们又担得起么?”
散乱垂落的头发遮住了张肃的脸颊,却遮不住他滴落的泪水,他已经意识到说什么都没用了。
王旭闭上眼睛缓缓吸口气,语气异常坚定地说:“将作大将张肃贪图安逸,严重失职,先是间接造成一万五千多无辜百姓死亡、国库损失巨大且民心涣散,后又欺上瞒下,隐瞒不报,滥用职权,坑杀百姓,诬陷忠良,百死不足赎罪,即刻拖出北门问斩!抄家!”
“诺!”
殿外立时走进数名禁卫把面如死灰的张肃拖了出去,此时的他早已失去神采,便如行尸走肉般毫无反应。
王旭随之看向仍旧跪在地上的阴溥和张慕。
“你们可知罪?”
两人半死不活地软倒在地,同样没有半点精神。
王旭看他们已然神志不清,便径自挥手道:“拖出北门问斩!抄家!”
“诺!”
目视禁卫兵把两人拖走,王旭压下内心的愤怒缓缓坐回了王座。
“传令!负责修建汉中栈道的官吏,凡出于主动勾结者,抄家问斩!被迫勾结者,免官!随从叛乱的郡府兵将士,军候以上,抄家问斩!主动起哄跟随的兵士问斩!被迫服从的遣散归家!其余参与此事的相关人等由延尉寺从重定罪!未曾参与此事却遭到残害的官吏皆为功臣,依例抚恤,且由尚书台酌情考虑额外封赏!”
一连串的命令意味着至少会有数百颗人头落地,但没有文武认为此举不妥,乱世只能用重典,何况这等举措已经算怀柔,倘若发生在别的诸侯治地,重则抄家灭族,轻则也要落得家中女眷充军为妓、男子尽皆发配流放的下场。
王旭默然片刻,目光渐渐转向已经停职很久的张松。
“子乔,此事虽与你无关,但将作大匠终是归属你管辖,你多少有监督修建栈道的责任,你督下不严,不闻不问,便是失职,理当受罚。”
“臣驭下不严,有负重托,情愿领罚。”
张松早前始终抱持怀疑,直到刘逸查出如山铁证才不得不信,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去大牢里看过张肃,今日也是从始至终都怒目而视,他着实没想到自己的亲兄长竟然为了自保连他都害。
王旭盯着他看半晌,禁不住悠悠叹口气。
“念你多有功勋,再加诚心悔过,便革去宗正职务,调入尚书台为尚书,再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但仅此一次,若今后再有失职,绝不饶恕。”
“多谢楚王开恩!”张松满脸惭愧地磕头谢恩,他是聪明人,明白此举已是宽大处理。
王旭没有再多说,转而看向静静安坐的蒋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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