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史这个人吧,做谏官的吗,嘴皮子贱一些,犀利一些,嘴上杀人不见血,满朝文武得罪个遍,很正常。
有时候挨顿熊揍也很正常,往往挨了一巴掌,同朝为官的大臣们这才佯装看不过眼,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拉开。
一整个流程下来,比较和谐,迅速且手熟。
今儿个可不一样了,有不少大臣乐呵呵在后面等着。
一个大逼兜下去,听个嘎嘣响,他们就上前过去拦人。
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回事,糟老头子熟练的很。
现在吗?
看着蒲扇大的大掌,故作温柔地拍拍老刘瘦嘎嘎的小肩膀。
老刘清瘦的脸,上面没几层肉,脸皮耷拉。
科举出身的文人小身板可经不住这般折腾,更何况老刘今年年近知非之年,还非得跟这些个年轻小伙子计较。
该!
大臣们个个生龙活虎,堂上的云昭左移右转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
没来之前,原以为朝中大臣个个是那种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就不好相处。
如今看来吗?
抿唇笑笑,神色不复刚才的拘谨,带了些放松的释然。
处理完一切事务,拖着病体的焱帝命其余的大臣都退下,独独留了两位。
一位是丞相沈倾怀,另一位则是平西大将军严奕君。
一文一武,朝堂之上最出众的两人。
进了大殿,人群中,云昭不自觉放在两人身上的注意力最多,因为……
在一群老胳膊老腿,有的甚至胡子拉碴看不见半张脸的朝臣面前。
这两位却是格外的年轻,犹如鹤立鸡群。
刮了嘴边四周胡茬的严奕君笑而不语。
他们三个人相互打量的时候,一旁的焱帝笑而不语。
喉间的痒意传来,习惯抵在唇边的手,轻咳了两声。
“昭儿,这两位便是我晋朝的擎天之柱,以后我便将皇太弟托付给二位……”
前一句话是对云昭说的,后一句则是对堂下的沈倾怀和严奕君所言。
这时,坐在一旁的云昭赶忙起身,他满脸依赖地看了看一旁的焱帝。
眼神接触瞬间,像是得到了答案,便老老实实朝堂下二人躬身一拜。
比他速度更快的是另外两位,看着双膝跪地,却依然不减风骨的两人。
“我等誓死辅佐皇太弟殿下。”
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乾清宫的大殿。
不到三日,或许是心愿已了,焱帝于寒冬凛冽的隆冬,陷入永世长眠。
那一日四十五响钟鸣,随着无根无形的空气向四周扩散,悲鸣而庄重。
这位即位不到三年,甚至还来不及实施自己心中抱负,大展宏图的年轻帝王,早早龙御归天。
他膝下无子,仅仅留下了16岁就要扛起重任的小皇帝。
云昭是在一片哭嚎声之中,被一群朝臣簇拥登基,他的左右两旁站沈倾怀和严奕君。
小皇帝显然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
他的眼眶红红,眼里含着水波,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悲痛地哭出来,眼泪一滴一滴和珍珠一样滚落。
小皇帝就是倔着性子,抿着唇,细嫩的唇瓣压的充血通红。
眼眶里蓄着的泪水,仰头的功夫,硬是给憋了回去。
云昭比谁都清楚,真心对他好,为他做靠山的皇兄已经离开了。
登基大典过后,便是将先帝棺椁移至早就修建好的皇陵。
停灵,守灵,发丧,等时局稳定下来,已经到了来年开春。
焱帝去的早,帝王之术根本来不及教他。
所幸云昭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上早朝的时候,他就坐在高高的大殿最上端,做个吉祥物,俯视众生。
听着台阶之下满朝文武百官吵吵闹闹。
早朝时间就跟菜市场一样,很热闹,很烦人,天天几百只鸭子在耳边晃悠。
上完早朝,回到帝王休息的乾清宫。
桌案早已摆满了来自全国各地官员快马加鞭的奏报,当然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有人比焱帝更清楚自己的小弟几斤几两。
云昭性子纯善,按理来说根本不是为帝的最佳人选。
所以他弥留之际,强撑着病痛,命丞相沈倾怀和平西大将军严奕君为顾命大臣,辅佐小皇帝稳固朝纲。
待小皇帝大婚之后,正式亲政。
小皇帝前脚回了乾清宫,后脚,两大门神立马堵上门来。
“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
还未来得及入座的小皇帝,回身,朝着叩首跪拜的两人。
“免礼。”
这边,身着文官朝服的沈倾怀坐在下首的案边,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宽大的文官朝服之下,撑着挺拔不屈的背脊。
坐在案边的他,一手执奏章,沉静的目光徘徊其上,确认无误,朱笔点批。
一旁,去了偏殿的云昭,等她换下累赘的朝服,穿着轻便常服从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出来,抬眼的功夫。
“严爱卿?”
“陛下安好。”
“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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