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午,闹也闹了,气也气着了,能退让的也退让了,怎还没个完。
这两个村姑有什么好。
唉,儿孙不听话,做长辈的打不得骂不得,只有哭的份。
“哎哟,我的老侯爷吔,你倒是去了,留下我拉扯几个孩子长大。
现如今到底是我这当娘当姥姥的不好,竟惹得儿要去孙要走,空下这候府凋零败落。
这般,还不如让我随你去了,看不见,也就不操这份闲心了,呜呜呜...”
哭着,宋老夫人推开劝解的众人就要往柴房墙上撞。
但撞也没真撞,被拦住了。
何钰看着听着良心却颇不安,拉住赵祺道,“要不咱们缓两天再走吧。”
不论宋老夫人的苦肉计演得像不像,毕竟那是堂堂的候府夫人,既拉下脸演了,都是爹生娘养的,赵祺也不忍,对许冬儿道,“冬儿,要不我们留下住两天再走吧。”
这事许冬儿不好说,她要说走,何钰估计会不情不愿,再者宋老夫人若真撞了墙,有个好歹的,她得落埋怨。
“宝妹,你说我们是现在走,还是缓两日再走,我们听你的。”许冬儿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朱宝妹。
让朱宝妹拿主意再合适不过了。
一边是媳妇,一边是老娘,何钰谁都不会埋怨。
朱宝妹迟疑。
过两日,若何钰两个姐姐从婆家回来,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变故,正好就这般机会去了,以后再无瓜葛。
“走吧,都走了,省了仆妇们的清净。”幽幽道出一句话,朱宝妹迈步往前去。
得了她的信,几人亦重新迈了步子往前走。
突然噗通一声。
他们身后,宋老夫人没撞墙,转头跳进了柴房门前的井里。
井不深,水也浅,人没事。
待众人将宋老夫人捞起来,看着她那受了惊吓,落汤鸡般的模样,许冬儿直捋胸口。
得亏老太太被救起来,得亏要走那话是朱宝妹说的,要不然她真得受良心的谴责。
再说这老太太也真豁得出去,这么凉的井水,她眼都不眨一下就往下跳。
这是在拿命强留赵祺和何钰。
傻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真好,老太太的愿望达成了。
直到把她送回千鹤院,赵祺和何钰都没敢再说一句要走的话。
同样,见许冬儿和朱宝妹跟在赵祺、何钰后面,揣着小心在榻前服侍,宋老夫人也没再说一句赶她们走的话。
赵祺会医术,为宋老夫人把脉,开方抓了药回来,又侍候着喝了祛寒药才退出去。
送他们出门,嬷嬷再回来,宋老夫人已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见状,嬷嬷忙上前要扶她躺下,“哎呦,老夫人,您快躺下,刚落了水的身子可经不得风吹。”
宋老夫人却一把推开她,笑道,“你怎当我是纸扎的似的,有祺儿那一碗药,我这里外的寒气水气都没了,大好的春色我可睡不住,起来瞅着窗头的杜鹃花也是好的。”
“是是是,那花开得好,您就可劲瞅。”难得老夫人这般欢喜,嬷嬷笑着拿了个松软的靠枕塞在她背后。
不免又埋怨道,“您倒是不管不顾,豁得出去,可把奴婢吓坏了,您说您要有个好歹,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得了。”
“那井也就一丈深,不过是前几日下雨积了两尺深浅的水,我心里有数着。”
顿了顿,宋老夫人叹口气,又道,“唉,若钰儿真离了候府出去住,让坊间知道,不定又怎么言语我们何家。
祺儿又是不能多见外人的主,你说,我不豁出这张老脸,学个市井泼妇寻死觅活的,还有甚办法。”
说着,宋老夫人欠身看了看窗外,“府里丫鬟婆妇只怕都在讲说我罢。”
嬷嬷一笑,宽慰道,“这有甚可讲说的,便是说了,当娘的为了儿孙,人之常情也。”
永安候府经历过几件大事,宋老夫人也没那么脆弱,如此说不过是找个心理安慰,所以听了嬷嬷的话心里更是舒坦。
见榻边小几上放了一碟油果,拈起一根放在嘴里嚼得咯嘣响,“这油果外面买的吧,咱府里厨房炸不出这个味来。”
“那可不。”
应和一声,观宋老夫人心情好,嬷嬷从长案上端过一碟松仁,坐在榻边,一面捻细皮,一面又说起了许冬儿和朱宝妹的事。
“老夫人,那两个姑娘您看如何处置?”
宋老夫人闻言眼皮都没抬。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不就那么着。
她外孙又不能多出去见人,听说那许冬儿在买卖经营上有几分厉害,不如留赵祺深居简出在府里养着,让许冬儿出去应酬买卖,赚了银钱也好为赵祺日后打算。
若有那一日,只要她许冬儿老实听话,记她一份功劳也可。
可先前气势汹汹的要卖要撵,现在又说软话自打自脸也是难堪。
想想,宋老夫人拿了嬷嬷手里的松仁吃着,装作无关痛痒道,“我可不想再为那两个村姑多操半点心,你说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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