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着哪个皇嗣找伴读,将朝中各方势力的二世祖都找了去的。
至少在大启建国以来,从未有过。
“礼制?”傅应绝轻哂。
说话是一如既往地狂妄跟吊儿郎当。
笑起来,“你下朝后来找朕单独聊。”
大臣哪里敢。
当下就改了话,“臣失言,失言。”
不敢去,真的不敢去。
身后站着这几十位同僚,正儿八经对上上头那位已经是气弱,再单独见见......
千军万马犹不及也。
都是见风长草的,最大的本事就是就是看上头的眼色。
有了只出头鸟暴毙,后边的再开口已是斟酌万分,但还是有大半不轻易松口。
尹清扶着胡须,站出来。
“陛下。”老人精神矍铄,神色温和,“依臣看,陛下所言可行。”
他在朝中德高望重,又是几朝老臣。
薛相尚有人骂是奸臣,却无一人道尹清半句不是。
他说话,还是有些分量。
“臣是作古之年了,未曾想还有比臣这把老骨头更加腐朽的。”
读书人就这点好了,心平气和笑容满面地就将人给骂了。
“年轻人要讲究变通革新,老揪着旧制,可万万是使不得。”
有他一言,朝臣就去观察傅应绝的神色。
看不出些什么来,依然是那张欠他百八十万脸的臭脸,但没反驳,就是满意。
于是群臣开始蠢蠢欲动。
赵漠本在蹬着眼睛装死,却不期然接收到上头那位递过来个轻飘飘的眼尾,激灵一下。
满脸正气地跨出来,义正言辞。
“太傅说得是,孩子爱咋就咋,管这么宽呢你。”
粗鲁。
傅应绝略有些嫌弃。
但他眼皮轻盖下来,适时地从胸腔中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
模棱两可,懒懒散散。
叫人摸不准是个什么态度。
接下来便是薛相一党以及朝中清流一派,也跟着纷纷表态,只余下几位守旧的老顽固,还在负隅顽抗。
老父亲哪能叫这几个不如自家闺女儿的意。
往后一靠,若不是怀里有个孩子,脚都要搭起来,嚣张至极。
“您几位呢。”傅应绝尾音带着飘忽的调子,极不正经。
“就当给朕这皇帝一个面子,不过是个孩子,多大事儿啊。”
这可就折煞了。
还是给几位老臣留着脸,自己玩笑似地道这一句。
那几位老臣动摇着,心头也慌。
迟迟没回应。
傅应绝那性子,你指望他跟你花时间周旋,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不,才好声好气地问过了,面色又是急转之下,扯着脸皮笑,眼底拔凉。
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叫下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要说礼制,那朕岂不才算真正的大逆不道。”
朝臣都晓得他是个什么意思。
如今说小殿下伴读多不合礼制,可这位当初可是一个没要,不是照样的不合礼制吗。
年纪大些的那几个也是有印象的。
这位陛下,先皇都压不住。
前脚给他招伴读,他后脚将京中世家子都绑起来打了一顿。
现在朝中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臣子,都有幸得过他一拳两脚。
先皇大怒,但最后也是重拿轻放,不了了之。
现在轮到他做皇帝了,又有人道他闺女不合礼制。
傅应绝觉着不行。
他尚且不痛不痒,但傅锦梨小姑娘家家地,自然跟他不同。
“先皇生得多,但朕就只这么一个女儿。“
傅应绝放言,
“朕当个皇帝,不是叫她来听教的。”
前头父女俩落草为寇那里是有错在先,听听教训也没什么。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自然是一寸不让。
话已经到这地步。
傅应绝最近脾气是有些好,骂人也是不留嘴,但打打杀杀的少了。
现在这样冷着脸,朝臣都恍惚回去了从前。
皮子一紧,张开嘴巴还想多说,却在上头那压过来的凉寒视线里悻悻闭上了嘴。
“臣省得。”
不算是大动肝火,但因着小殿下一句话,上头那位又大刀阔斧地将一干人等又敲打了一番。
小的那个啥也没干,至今不明状况,大的这个冲锋陷阵,一张嘴气死人不偿命。
最后也是如愿以偿,抢到了一众小伙伴的伴读权。
傅锦梨龇牙笑。
但尹清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要小孩儿呆住。
“既然如此,当为殿下再物色夫子才是。”
夫子。
是在学院里教书的。
小孩儿龇着的小米牙一下就收回去了。
“不要哇。”傅锦梨慌慌张张,“小殿下读够书了,已经大大智囊了哇,不读书了,不要夫子~”
“猪猪读书,糖糖读书,小殿下不要了。”
傅应绝差点骂她一句没出息。
玩一圈回来,在外头一帮子土匪见天地夸,夸膨胀了。
觉着自己已经是满肚子狗头道理,不用再学了。
尹清笑着,“小殿下勿慌,陛下年轻时也是这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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