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放心。”
“心怡，这些天就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宗华了。”
他说得那么客气，沈心怡除了笑，似乎找不到别的回答。
从前在酒桌的运筹付之一炬。她发现，对待真心人，反而一切伪装都显得更加低俗。
“家里出的这些事，你奶奶还不知道。也就这个时候，觉得她老人家住在山里是真明智，什么都不会扰到她。”
“爸，奶奶那边，我会注意的。”
陈如浩满足的点头，这个儿子，他是知道他有能力的。只是之前顺风顺水，他第一次遭受巨变，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个学习的机会。
“男人，怕的不是吃亏，怕就怕不敢吃亏。记住，吃一堑长一智。如果这次教训还不能带给你什么，那你才是浪费了。”
陈宗华打断他，“爸你休息吧，我还要去医院。”
“你也别太担心。你妈妈那么爱你，肯定会醒过来的。”陈如浩话是这样说，可他眼底也是无尽担心。
沈心怡站在房间，就像一个木偶人。他人牵个线，只有他们动作，她才会动那一动，毫无感情，只像机械一样的反应。
两人走到楼下，陈宗华问，“先送你去咖啡馆？”
“不用，你把我放到地铁站，我搭地铁过去。”她本来想说也去医院，看到他神色，也就闭口不言了。
陈宗华似乎在想什么，“之前送你的车不喜欢？”
沈心怡说，“还是地铁方便。”
“那就是不喜欢。”
他强词夺理，替她解释理由。
沈心怡随他所愿。
“你昨天跟他吃饭了？”
她猛地看向他。
“我保护自己家人，有错吗？”
家人......
“还是你想怪我不该跟踪你，比起我的所谓保护，你更在乎和他一起单独时光？”
他眼神直白，没一点遮掩。
沈心怡从前没有见到过这样直接的陈宗华，他的一切思想好像全藏在眼底，又好像全部都看不到。明知那汹涌底下是异常激烈的漩涡，可是看不见。
因为深邃，所以也害怕。
“他承认吗？”
这么问，明显他知道她是去找他干什么。
“宗华，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是那么简单？”
“他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重要，他不会这样做的。”怕他乱想，沈心怡又急道，“人有趋利避害意识，哪怕是作恶，也不会选让自己有过阴影的事去做。祁浩他不是那样的人。”
陈宗华不可置信，“你到现在还在为他辩解？”
“我不是......”
“行了。”陈宗华打断她，声音有些冷。
她哑然。
沈心怡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说她相信那人？说她认为宋贞筠的事只是意外？她有什么证据？
他要的不是她的真相，他这个时刻应该只需要她在身边。
她想伸手去握住他的，可陈宗华开车向来严谨，双手紧握方向盘，跟他这个人一样，正正经经的腔调。
她突然就想起了上学时候他的模样。那个少年陈宗华，那个在学校时期就学会收起锋芒的陈宗华。那个内敛却让女孩子仰慕不已的男孩。
如果当初她没有招惹他，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没有开始，便没有这一切经过。
“这几天我会住在公司，你不用管我。”
果然如他所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看到他回来住。她给陈启元打电话，问公司怎么样了。又问程峥嵘，问现在的祁浩资金链解决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觉得陈宗华越是冷静，她越害怕。
如果他确定事情真是祁浩做的，怎么可能会简单就放过他？
沈心怡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熟，这天到了大厦门口，她给陈启元电话，说她到楼下，带了饭给宗华。
陈启元下来拿饭，“嫂子你先回去吧。”
“不方便么？”她已经往里面走。
陈启元只好跟上。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公司还灯火通明。有熟悉的人看到陈启元带着沈心怡上楼，还在犹豫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沈心怡已经走过了自己眼前。
陈启元急忙去前面开门。办公室里是空的。
“嫂子你先坐一下，陈总还在见客户。”
沈心怡安安静静坐着等。
大门一开一关，屋里只剩了自己一个。
这间办公室，她从前没来过，不熟悉。此刻更是有一种窘迫感。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裙子那样。
没错，就是不合时宜。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很是不合时宜。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楼下的马路。低头望着那底下的灯火和串流，她有些晃神。
陈宗华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没有别人，也没有女人。他只自己进来，看见她并没有意外。显然陈启元是跟他说明了的。
“我给你带了饭。”还是她首先解释，好像这样这一番举动就显得合理了。
“你不用特意给我带饭。”他走到办公桌内侧去坐下。
沈心怡替他把饭盒打开，“先吃饭吧。”
陈宗华拿过她手里的筷子，“你吃了吗？”
“吃过了。”
他低头吃饭，斯斯文文。
几分钟时间，电话响个不停。沈心怡第一次听到他在她面前谈公事。他就像换了个人。
刚才见他进屋，她一眼瞥到他隐藏起来的疲倦，而此刻她看着他，讲电话的这个男人简直像瞬间被加油打气，就好像身上有光。他的措辞语气，无一不充满了精气神。
沈心怡坐在会客区的沙发，有些无聊地喝了口茶。
陈宗华挂了电话，吃了几口饭，才想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看她突然抬头，他笑，“别告诉我你只是为了给我带饭。我不会信，你也没那么傻。”
“傻？”
“心怡，咱们都是聪明人，我知道你来是想打探我要怎么对付他祁浩的。你觉得我会透露给你？”
“宗华，你不要被仇恨蒙蔽眼睛。”
可后来她才发现，被蒙蔽了眼睛的不是他陈宗华，而是她自己。
只听这一句话，陈宗华放下了筷子。问她，“为什么最近不催我离婚了？以前不是每天都在催我想要跟我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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