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番话说得自然又大方,像是两家之间的间隙从没出现一般。
她大约是料定了,今日是江安成大喜的日子,江月禾再怎么不快,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江月禾本就在一旁照顾着各家小姐,闻言起身朝张氏微微一笑。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和鹅黄色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粉红色花纹,披肩上绣着对称的芍药花图案。
头上插了根玉簪,玉簪上垂落的流苏随着风微微飘舞,整个人显得端庄典雅。
浅笑的起来,不似三月及笄那日般可爱,像是褪去了青涩整个人变得明艳起来。
张氏见了,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拧了拧,想到儿子如今整日念叨的柳家那个狐狸精,心中不由得暗恨自己当初一时想岔了,居然会答应通儿来安国公府如此大闹了一场!
江月禾用让旁人挑不出错的态度,笑着应下了张氏的要求。
但对着蒋莹却叫道:“蒋姑娘不用见外!”
一声“蒋姑娘”,让张氏手中的帕子再次紧了紧。
吏部尚书的老来得女钱六小姐听了江月禾的话,立即好奇问道:“冀州?蒋姑娘,冀州的女子是不是都会骑马?我听我爹爹说,那里的女子跟男子一样,可以随意出门的呢!”
蒋莹像是没发现江月禾语气中的疏离,一直拉着她的胳膊。
直到江月禾明说自己还有事,她原想跟过去,却还是被留下,坐了下来后,朝钱小姐真诚地笑了笑。
那笑容不像京中小姐一般,笑不露齿,而是真实得不行,眼睛清澈见底。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我们冀州啊...”
张氏见蒋莹融入得很好,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了夫人堆中。
小姐们这边都静静听着蒋莹的描述,这才知道冀州是个什么自由开放的地方。
在那里很多人家,女子也能当家,也能当街骑马,快意恩仇。
她口才很是不错,将冀州夸得天下有地上无的。
将这些从未出过远门的京中大小姐们讲得对冀州都心生向往了。
被娇宠着长大的钱六小姐,还嚷嚷着有朝一日能去看看就好了。
就在这时,七岁的江月舒却突然俏生生地问道:“蒋姑娘,冀州真的有那么好,你来京城做什么?而且先生说过了,世家女子和庶民不同,抛头露面会有失礼数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些小姐从小在各家内门高院里长大,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
若说一开始能被蒋莹的话哄住,主要是心中实在好奇。
此刻听到江月舒的话,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听了蒋莹的话,羡慕起那些市井庶民起来,一时羞愧难当。
再看蒋莹一开始那十分规矩的行礼,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冀州真有那么好,那她还想嫁入京城来干嘛!
钱六小姐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
尽管蒋莹极力解释,这各处有各处不一样的风景。
但钱六小姐直接回怼:“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蒋莹很是无奈刚刚为了应和这些京中贵女,自己将话说得着实满了些。
但这钱六小姐也着实太不人面子了。
还有安国公府的那个小小姐,居然当初拆她的台!
江月舒早在说完那句后,就溜到自家姐姐身边,还朝她讨好的笑了笑。
原来江月禾从一开始听到蒋莹来自定北军,便想到了当年战死的父亲。
只是这样好的日子,到底不好再提起此等伤心之事,便忍了下来。
可是江月舒却注意到自家姐姐自从这个蒋姑娘来了后,神色就黯淡了下来,虽然脸上还在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对。
她已经快八岁了,这半年多跟着先生也学了很多大道理。
祖母说过,让自己家人不快的人,就一定不能让他好受。
听着蒋莹在那里侃侃而谈,才上前真诚发问的。
江月禾看着她一脸邀功的模样,好笑地点了一下她的小脑袋,“你这个小鬼头!下次莫要再这样了。”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受挤兑的蒋莹眼中。
蒋莹还以为江月舒那话是江月禾指使的。
心中很是恼怒,自己刚刚那样讨好她,她只作不见。
等自己好容易打进贵女们的圈子的时候,这江大小姐又嫉妒自己一来就成了这群贵族小姐的中心,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看着温和无害,没想到真如姨母和表哥所说的那样,心如蛇蝎、口蜜腹剑。
她的目光如毒蛇一般落在江月舒的身上,这安国公府中就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如此阴狠,可见真不是什么善类。
蒋莹暗暗握紧拳头,想到入京前父亲所说的话。
无论如何,她和哥哥都要想办法拿到那个东西。
可今日她已经装成一个天真少女的模样,若是再有其他动作,或突然转变态度,又难免会被人认为心机深沉,那样对他们后续的计划更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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