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再入皇城
没有被该死的社会现实盘过的学生阶层，永远是最单纯、最纯洁、最热血的。
因此，太学生陈东等人的壮志豪言并不足以代表普通汴梁民众的心声。
有衣着朴素、提着杆秤的老妇指着净空斥责道：“大道理老婆子说不出来，总不能等人家欺负到头上了，咱们还怕这怕那吧！咱们死上一半人，辽国、金国全死绝了，大和尚你且算算，这等亏本生意金人、辽人他们敢做吗？他们不敢，咱们岂非不必遭受兵灾之苦？”
老太太说的很朴素，却道破了核威慑的本质。
净空如遭雷击，「凌霄先生向着外界传言，可以自损一半的代价灭掉异族十之七八，莫不是以武止戈？」，净空越发觉得自己好像是好心办错事了。
岂知老太太说完，又一呲牙，“老身、老身儿子都出过天花，怕个甚？”
转眼核威慑就崩塌了，大家都在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便在这时有人喊道：“凌霄先生不是说了吗？人家快要研究出天花的解药了，那时候，咱们大宋犄角旮旯的人用不上死就死了呗，咱们在帝都汴梁天子脚下又不会死！大和尚你担心个甚！”
自私自利，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才是大宋民众最真实的想法。
还有人嚎了一嗓子，“回头某就去收地……”
然后这家伙就被一众太学生给锤了，这等想发国难财的家伙，决不能容忍。
这才是世间百态，民众心声。
……
便在这时，有一队皇城禁军赶来，为首军官是一个将领，向王宇恭敬行礼道：“凌霄先生，陛下请您到紫宸殿议事，有国政咨询！”
众人表情瞬间很精彩，觉得王宇大概率会拒绝去皇城，王宇果然脸上露出不豫之色，王宇不认为刘胤佶还有规劝的必要。
李纲在王宇后方劝道：“先生，可与陛下仔细谈谈，或许能找到御敌于国门之外之策呢？”
李纲已经知道了王宇在玉虚宫谈论的宋金大战之战略，也知道很多豪门富户，已经开始安排子弟南下，为家族谋求后路。
李纲甚至还知道，金国使者完颜希尹大发雷霆，搓着手在驿馆里蹦跶，而辽国使者萧干，一早就去了玉虚宫求见，想要跟刘祁镇密谈。
李纲道：“先生，兵灾一起，百姓流离失所，还望先生能与官家好生计议一番，为了大宋民众少受苦难，某恳求先生了！”
想想另一个时空，李纲为了华夏民族呕心沥血，王宇觉得自己也不能太小气、太义气，点头应了，王宇和净空擦身而过。
净空向王宇双手合十下拜，“侯爷高才，还望慈悲为念，莫要杀伤人命，天谴之下，圣人亦为蝼蚁！”
这是规劝王宇要仁慈的话，也是让围观者都听到的话。
净空此时出言，甚至用了狮子吼，自然也有自己目的，净空从被王宇的呵斥中恢复过来，想要维护的是大相国寺的声誉，自己的圣僧形象。
一时间净空气势暴涨，宛若佛陀在人间。
王宇自然不会让人利用刷声望，王宇的声音很平和，不必嘶吼叫喊，却也能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若是身化魔鬼，能够守护大宋安宁，使外族不侵吾土、不伤吾民，本人甘之若饴！”
众人听到王宇身化魔鬼之说，心里堵堵的，满是感动，有话说不出来，有太学生更是高声道：“学生华雪今次有幸去了血污泥泞的战场，浴血奋战之人犹如鬼魅，可正是有了那些手执刀枪的『魔鬼』才保佑了我大宋子民平安富贵，才能让净空大师你能在此诘问凌霄先生！”
华雪是跟着神机营去了京东东路的学生官，这次返回汴梁就是为了协调各种物资的，因此对王宇之说很是触动，见到净空一再对王宇发难，忍不住站出来替王宇说话。
一时间众人看着王宇的背影越发高大。
王宇又走了几步，跳上了战马，回过头来看向净空，沉声道：“纵然你是个出家人，你也是大宋的出家人，剃了三千烦恼丝，也剃不掉你宋人的烙印。你的身上，留着的大宋子孙的血，你的祖坟也埋在大宋的国土之上！”
净空惊愕。
就听王宇厉声大吼道：“记住你的身份！”
净空直接僵立当场，众人冲着他指指点点，颇有数典忘祖之声传来，圣僧光环尽数退却。
这一刻，净空突然感到很无助，没了佛门大德之名的加持，纵然身负宗师修为，在万千人群当中，亦显得十分渺小。
净空突然有所感悟，往日自己所依仗的，正是这些看似渺小的民众。
马蹄声渐渐远去，王宇的声音随风飘过，王宇的声音很是感慨，“曾经有那么一些人，游走在黑暗之中，偏偏要守护光明，曾经有那么一些人，身处阿鼻地狱中，偏偏要守护心中的天堂！”
净空对信仰之力源自民众的感悟再次被王宇打断，净空不知王宇为何会说这些话，是为了单纯的有感而发还是为了阻他悟道。
一些锦衣卫、皇城司、六扇门的密探却朝着王宇背影跪了下来，深深抱拳、俯首。
王宇并不知道自己只是感慨上一世自己和战友们的境况，竟然让大宋的密探们感同身受，对自己折服，更不知道无意间阻碍了净空对信仰之力的研究。
当王宇即将步入皇宫时，迎面有内侍擦肩而过，内侍嘴唇微动，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王宇耳内，“先生，太后此刻不在宫中，已经有人去曹家通知太后先生入宫了，在太后回宫之前，先生万万当心！”
王宇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惊，王宇闻出那人身上有同行的味道。
王宇不知对方为何会冒险提示自己，想来是出自曹太后或者刘祁镇的授意，但无论如何，王宇对于自己的这次皇宫之行，都要小心在意了。
王宇在内侍的引领下，朝着皇帝日常办公的紫宸殿快步而来，却不知刘胤佶也在为了如何接待王宇发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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