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陶子然恭敬的将罪状一一呈交到萧墨曜的手中。
瞧着陶子然略有些出神的表情,萧墨曜一边审阅着手中的罪状,一边好奇的问:“……萧璟庭这么轻易就认了罪?没有争辩什么吗?……”
陶子然沉着气,摇了摇头。
见陶子然似乎藏有什么心事,萧墨曜继续探问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陶子然咬了咬下唇,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微臣近日心中确实有一事想请教陛下……”
见他一副慌乱忐忑的表情,萧墨曜不以为然的笑出了声:“什么事情容得你这般惊慌失措?!你与朕之间何须拘泥那些礼数,有什么就直接问吧!”
陶子然顿了顿色,声音不高,但一字一句都深思熟虑:“陛下,微臣想知道我外祖父的死是不是……是不是赤影所为?……”
萧墨曜像突然断了弦的琴,就这样顿住了,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些都是萧璟庭告诉你的?……”
陶子然强忍着内心的激愤,仰起头望着萧墨曜:“……陛下……此事是否属实?……”
对着那双满是困惑忧愁的眼睛,萧墨曜的喉结深深滚动了一下。
他压着情绪缓声道:“……子然,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其中有很多误会……”
陶子然的眼波闪了闪,他已经从萧墨曜的表情里找到了答案。
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声音越发微弱:“……原来……陛下您早知道真相了……”
他原本是如此信任萧墨曜,没想到自己这么信赖的人,却将这么重要的秘密隐藏到了现在。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萧墨曜放下了手中的罪状,立刻起身走到陶子然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一字一句道:“子然,这事日后朕与洛丞相会慢慢与你细说,你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记恨我们!”
陶子然猛然抬头,眼底霎时多了一份怨念与哀伤:“微臣怎么敢记恨陛下和洛丞相?……”
萧墨曜看着他,想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不禁攥紧双拳,故作平静的拱手道:“陛下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子然先行告退了……”
洛慕沄与左太傅的恩怨不假,赤影迫害左太傅的真相不假,整件事情说不清理还乱。萧墨曜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还得让洛慕沄亲自解释更好。
于是,他无奈的点点头:“好吧,那你先退下吧……”
一旁的秋枫看出了陶子然背影里的愤愤不平,忍不住对萧墨曜道:“陛下,这件事要不要提前知会洛大人?”
“嗯!”萧墨曜点点头,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子然是个直肠子,做事情爱憎分明,看问题非黑即白。这事怨不得他,但对洛慕沄终究是个隐患……你立刻把这件事情告知阿珝,同时再去通知楚凌师父立刻赶来汴都,现在兴许只有他劝得住子然了……”
“是的,陛下!”
萧墨曜望着桌上凌乱摆放的罪状,双眼眯成一条细线,眼皮下的凶光阴鸷可怖:“朕对萧璟庭还是过于宽容,他死到临头还唯恐天下不乱!阿秋你立刻命刑部尽快将他的罪行公诸天下,朕要他见不到明天的天光!”
…………
离开宫殿时,陶子然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的心头好像被点燃的一簇火苗,似有越烧越旺之势。
陶子然和洛慕沄都是助萧墨曜夺得天下的左膀右臂,他知道萧墨曜不希望他们两人同室操戈。但陶子然无法忍受自己竟对杀亲仇人感恩戴德,还与杀害外祖父的凶手出生入死。
他迅速回到驻扎汴都城外的西川军营里,他此时的头脑一片发热,誓要将所有真相弄个水落石出。
一见陶子然回营,还蒙在鼓里的季明宇迅速上前关切的询问:“将军一切事情都可还顺利?”
陶子然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眼神冷漠无情。
季明宇自顾自禀报着西川军情:“将军,今日收到情报,西戎旧部在西川边境又有动作,若是陛下吩咐的事情办得差不多,咱们还得尽早回去才好!”
季明宇说的话陶子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思量了很久,终于朝着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来人,立刻将季明宇拿下!”
士兵面面相觑,与季明宇同时一惊。见陶子然表情并不像开玩笑,几个士兵迟疑着上前,一把扣住了季明宇。
季明宇满脸惊讶:“陶将军,您这是做什么?”
陶子然走到他眼前,声音里好像盛满了冰雪:“季叔,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交代!”
问题未出口,季明宇一望而知。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陶子然见他沉默不语,不禁皱起了眉头:“西川一路而来,我如此信任你们,与你们一同热血奋战出生入死,可万万没想到,我竟然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杀害我祖父的凶手!”
季明宇腿一软,顺势跪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陶将军……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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