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莉的妹妹陪着杨母，在灵堂前落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悲剧。虽然与杨莉关系一般，但毕竟多年同事，段宁见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黯然神伤，鼻子有些发酸。
他封了一个2000元的信封，交给了杨婷。又拿出一个1000元的信封道，“邓东强科长有公事来不了，这是他的。请节哀。”
杨母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感谢道，“谢谢段局长！”
段宁叹口气道，“老人家要保重身体，不要太难过了！”
段宁走到方晓彬旁边，看见方晓彬看着杨莉的遗像发呆，眼中似乎还有泪光，走过去轻身道，“方局！”
方晓彬长长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递了根烟给段宁，“不管杨莉做错了什么，毕竟同事一场啊！”
段宁并没有深入去想，“人死为大！”在中国的传统中，特别是在追悼会现场，缅怀死者是唯一的主题。
9点20分，杨莉的追悼会准时开始。方晓彬宣读了悼词，这份悼词，是昨晚方晓彬与王海燕、段宁，以旅游局党组名义，共同拟定的。本来方晓彬的考虑是，尽量多用肯定之词，但由于发现杨莉挪用了五百多万元的公款，不知去向，于是肯定之词被大幅删去，原定10分钟的悼词，最后三人决定压缩到了两分钟。
“杨莉同志工作认真，团结同事，对她的因公遇难，旅游局党组和全体同仁表示深切哀悼。”方晓彬很快宣读完毕，接着哀乐响起来，一行人都低下头来进行哀悼，最后围绕遗体一圈，做最后的道别。
结束之后，方晓彬、段宁、王海燕等人，又来到3号厅，参加卢东方的追悼会，同样是方晓彬宣读悼词。卢东方虽然是副科长，但是悼词却有5分钟时间。宣读完毕之后，还是固定模式，哀悼做最后的道别。
董永舒是老江湖，从悼词上听出了不同，暗道：杨莉是科长，卢东方是副科长，而且资格比卢东方老，为何卢东方的悼词比杨莉的还要长三分钟，肯定的词语，比杨莉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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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样的疑惑，追悼仪式结束后，董永舒就叫住了王海燕，“海燕，这悼词是谁定的？”
董永舒是分管副县长，在董永舒面前王海燕很恭敬，道，“这悼词是我同晓彬局长、段副局长昨天晚上定的。”
“你难道没有听出来问题吗？”董永舒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王海燕。
王海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什么问题啊？”
“哼，还说没问题。我问你，为什么杨莉的悼词这么短，而卢东方比她长得多？”
“这……”王海燕暗暗叫苦，她真没有料到，董永舒居然从这么细节的上事情上，体会到了差异。方晓彬告诫过自己，关于杨莉挪用公款的事情，属于旅游局的家丑，一定要保密，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告诉。
可是面对副县长董永舒的追问，王海燕只好道，“这我不太清楚，悼词主要是方局长制定的。”
董永舒知道方晓彬肯定给王海燕打了招呼，立即沉着脸道，“海燕同志，你不要忘记了组织关系。我是副县长，分管的是旅游局，你、方晓彬、段宁都是我的下属。县政府每年都要对各部门年度考核，对你们进行考核。我是分管副县长，还没有退休，我这票还是很重要的。你好好考虑下，应该怎么回答我。”
董永舒说完就拂袖而去。看到董永舒的奥迪消失在视野里，王海燕心情十分矛盾，董永舒与方晓彬的矛盾，人尽皆知。杨莉此次挪用公款的数额特别巨大，如果按照方晓彬的要求，守口如瓶，势必得罪董永舒，而且董永舒是老资格的副县长，在县里人脉很广，很可能从其他渠道获悉此事。
如果告诉了董永舒，董永舒肯定会利用此事，做方晓彬的文章。方晓彬对自己还行，这相当于是出卖了方晓彬。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董永舒的“一票否决”起了关键作用。王海燕认为，杨莉挪用公款，肯定是纸包不住火，迟早会被董永舒服知道，她一咬牙，打通了董永舒的电话。
看到王海燕打来电话，董永舒得意地笑笑，操起电话，故作深沉地道，“喂！”
王海燕道，“董县长，刚才我有点糊涂，请您原谅。”
董永舒道，“说吧，我听着。”
王海燕一五一十将查帐情况讲了一遍，当听到杨莉挪用了550万之巨的公款时，董永舒十分兴奋，当听到方晓彬准备将此事压下来，不向检察院和纪委报案时。董永舒道，“这简直是乱弹琴，他方晓彬以为可以只手遮天，眼睛里还有没有党纪，还有没有国法，还有没有县委县政府？”
王海燕还是有心给方晓彬解释几句，“方局毕竟怕影响不好。”
“既然做错了事，都要承担责任。不想承担责任，那是绝对不行的。”董永舒道，“海燕同志，你是老党员了，一定要看清楚形势啊，不要受到方晓彬的蒙蔽，站到对立面去了，明白吧？”
王海燕只得喃喃道，“我明白，我明白！”
王海燕汇报完后，董永舒道，“海燕，这才是好同志嘛。向我汇报的事情，你不要向任何人讲，明白吗？”
“我明白，董县长。”
“还有，你同我密切监视注方晓彬和段宁，他们有什么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他暗道：方晓彬，你小子一天在我面前牛逼哄哄的，你不是不得了嘛，以为可以把我挤走，坐到副县长的位置，你小子还太嫩了。就凭这事，老子都要让你掉一层皮。
司机在前面问，“董县长，现在去哪里？”
董永舒双手拢了拢花白的头发，坐直了腰杆道，“回县政府，我要到办公室，好好考虑下文华山发展的大事。”
中午12点过，一行人到了文山高速公路出口。
罗安进驾驶的警车停在前面，李先君驾车也靠边。
邓东强对李先君和唐秋香道，“你们在车上，我下去跟公安的同志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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