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和二十八年(十年前)
西平国 复城
月明星稀,起风了,厚重的云层掩住了月的空明,璀璨的群星了无踪迹,几颗星点眨巴着眼睛,闪着点点亮光,衬上灯火通明的游船,瞬间黯然失色,索然无味。
一只乌篷船浮停在湖心,无人敢靠近,船只宽敞精美,鲜花簇拥,烛火跳跃,隔岸观望,惊叹得让人挪不开眼。
船头一人身着粉白相间的花衣长裙,独自细细品着清酒,一头乌黑秀发垂下,披散开来,遮住了侧脸,却依稀可见精致的五官,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对岸的公子哥们早就坐不住了,朝这边吹着调情的曲哨,只求佳人回眸一笑。
乌篷花船下荡漾起涟漪,老船夫撑着木筏缓缓靠近,生怕让美人受惊,可凑近一看,竟是活脱脱的男子,不免让人失落。木筏上的少年走上乌篷船,让对岸的人们嫉妒不已,只有老船夫略有失望地划着木筏回岸。
“见过十七殿下。”少年向男子行礼道。
“夫蒙兄不必多礼,坐。”凉雎为少年满上了杯酒。
夫蒙睿恭敬地在男子对面坐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
凉雎饶有趣味地问道,“夫蒙兄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说与本殿下听听。”
痴笑了一会儿,夫蒙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一脸羞红道,“就,千雪……不不不,是大公主。”突然意识到自己礼节唐突,急忙改口,“大公主答应我了。”
“嗯?”凉雎忽地反应过来,一脸坏笑,故作无知,“不知千雪答应了你什么?”
夫蒙睿害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壮壮胆,“她收下了我亲手折的千纸鹤。”
“啊?千纸鹤?喔!一世一双人,哈哈……”
夫蒙睿乖巧地点了点头,满心欢喜。
“那你还是决定远赴边疆?”
“是。”夫蒙睿顿了一会儿,“待我功成名就,必以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绝不负她。”
看着两眼放光的夫蒙睿,凉雎不忍心打击他。他自然相信,夫蒙睿日后必为将才,当年在比武场上,他一点就相中了这个气宇不凡的少年,并主动与之结交,成为挚友。
只是千雪毕竟是一国公主,纵使夫蒙睿才能卓越,区区副总兵之子,妄想攀龙附凤,最后恐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只要彼此相守相望,也不无可能,可只要有一方动摇,相隔遥遥,归期无望,美满的结局到头来只是黄粱一梦,破碎地难以回首。
“本殿下的挚友竟要成为自己的侄女婿,甚是有趣。”凉雎打趣道。
“并无同感。”夫蒙睿很是无语,“大公主怎么会有十七殿下这种不正经的皇叔。”
“哼。”凉雎一声冷哼,不服气道,“本殿下如何不正经了?”
“人家好歹是个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殿下不喜欢不打紧,怎么能带别人去逛青楼,白白糟践了这么好的姑娘。”
挨了一顿臭骂,凉雎一时语塞,没想到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明天又要去父皇那里领罚了,真是没一件顺心的事。
“不知夫蒙兄何时动身?”凉雎赶紧转移话题。
“明日。”
“这么赶?”
“确实有些匆忙,怕冷落了大公主的心,但边关战事吃紧,需火速赶往增援。”夫蒙睿低垂着眼皮,有忽地语气坚定道,“我一定会天天给她写信,断不会违背誓言,可这样会不会让她心生厌烦?”
真是三两句都离不开凉千雪,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凉雎喝着酒,略有敷衍道,“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就放开胆子写,每天三四封她也绝不会嫌烦。”
“哈哈,好!”夫蒙睿又是一脸傻笑。
“古阳形势不妙,多半是因为皋山李家铁骑被灭门一事吧?所以你才急着动身。确实恐怖,五千精骑竟被一举歼灭,匪夷所思啊。”闲聊转入了一个较为沉重的话题。
“嗯。”夫蒙睿的脸色阴沉下来,“皋山铁骑本是调去拿下盂城,好让气焰嚣张的南藩国安分一点,却没曾想竟被全部剿灭。没了皋山铁骑,古阳城守备薄弱,又与东越的冲突不止,现战况惨烈,陛下急召家父进宫商议应对之策,并下旨明日立即前往古阳城,誓死守住古阳,力战东越,届时我也会随家父前往前线。”
“南藩与东越早有勾结,妄图两面夹击消灭西平,真是狼子野心。若非南境爆发内乱,自顾不暇,恐怕我们也强撑不到现在,不怕事大的北瞻在一旁看戏倒是不亦乐乎,墙头草,随时倒,毫无骨气。”凉雎忿忿不平道。
“东越四方之尊的位置实在坐得太久了,肆意打压不服统治的国家,更是在我国边境不断挑衅,三番五次扰民滋事,幸得陛下勤政爱民,锐意图治,重贤爱才,我等将精忠报国,不负皇恩浩荡。”夫蒙睿满腔热血真诚流露。
“西平有此将才,才是一大幸事。”凉雎一脸赞赏,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盂城之战本殿下也略有耳闻,太过诡异,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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