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天子一点都不生她的气,明明知道她要使坏,结果还是中了招,那是自己没本事。本事没练好,自己关起门来练去,怨恨人家本事高,捉弄了他,那就是玩不起了。
他没说什么,专心于破阵。
这阵法似乎浑然天成。
他寻找过去阵法的痕迹。
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八卦,乃至他学过的一些奇异阵法,似乎都跟这阵法没关系。凡是阵法,都应该有一个源头,可是这个阵法也寻不到源头。
这布阵之法,太高明了。
他打心眼里赞叹,“这一定是一个依托自然布置的阵法,这里的自然,想必没那么坚固,只要我用先天法宝打一下,必能打破。可这样一来就不是破阵,而是毁阵。就像一个锁了门的房子,要进去最好打开门锁,而不是来着挖掘机,把房子扒了。扒房子,让人看不起。把最好的学习机会,都浪费了。”
他仔细寻索,希望能找出阵法的破绽。他找了半个多时辰,一片落叶惊动了他。
“迷乱之阵。原来是真假参半。这是藤蔓……好主意,把所有破绽用藤蔓覆盖。就像一幅画,画纸破损的地方画上高山峡谷。这片真实的落叶落下,却扰动了它。”
他往前一点,轻喝道:“破。”
阵法忽然混乱。在光影中,真的变成假的,假的变成真的,万物疯长,又疯狂地衰落。迷乱之阵,迷破而乱生,真是好名字。但对他来说,乱比刚才的迷阵好解。因为对他来说,迷阵是一个谜题,乱阵只是一个乱石堆而已。走过乱石堆,比破解一个没见过的谜题要容易。他闲庭信步,将混乱一一抚平。
但他仍惊叹于此阵的巧妙。尤其是金宁这么短的时间布置了它,更不易。
见到金宁飞回,他实话实说,赞叹道:“你阵法布置得挺好。”
“那当然。你解的也挺快。”
“学过两下子。毕竟也这么大岁数了。”
“你才几岁,一千?两千?”
“差不多一千七百岁了,不少了。”
“一千七百岁。”金宁笑了,好像这是个很好笑的笑话,“一千七百岁的小娃娃,以为自己很老,是个老头。别忘了,你是金仙,金仙的寿命是很长的,一千七百岁不过是漫长生命的一瞬间,很短暂。人间变幻莫测,真正的神仙变化很少。对了,你知道龙凤大劫么?距今已经多久了?隔着一个混元量劫。人族是这一量劫的主角,你算算,人族自诞生之日,存在了多久,巫妖大劫之后,距今不过六千六百多个元会。你知道元会是多少年吗?按地仙界的时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们现在,一会说三皇五帝,一会说封神大劫,一会说诸子百家,一会又说佛兴佛劫,不过都是几千年间的小劫难。你们哪里见过真正的大劫。相比起真正的大劫,这算啥?但不得不说,人族的气运很强大,你才用了这么点时间,就修成金仙。你修成金仙时是几岁?”
“七百多岁,听说杨戬他们更快。”桑天子只回答这个问题。他想,从漫长的时间跨度来说,人族的兴衰确不算什么,但对于他本人,意义比开天更大。
“那你怎么比?三皇五帝都快。”
“说得也是。”桑天子随口问,“那你是什么时代的大神仙?”
“我不是神仙,我是凤凰。”金宁说,“我是龙凤大劫之后出生的,但已经存在一个混元量劫。像我们这样的生灵已经被天地遗弃,就算我跟着圣人,也没有你这样的气运,我的实力,只能一点一点地熬。我记得我闭关,最长的一次用了两万七千元会,也不过是为了突破大罗金仙而已。人族现在的样子,就像巫妖当年一样。如果你听我一句劝,我劝你珍惜现在的气运,好好修行。因为当这个混元量劫过去,当人族不再是天地主角,你就会发现面前有一道坎,你怎么走,都过不去。”
桑天子说:“一个混元量劫似乎很漫长,六十四亿八千万年。”
金宁说:“很快就会过去,当年巫妖也认为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凤凰一族也认为,时间还很充裕。当时没有珍惜,一旦过去,就什么都没了。”说到这,她忽然很忧伤地瞪了一眼,骂道,“呸,我跟你说这个干嘛。任何种族都是一样,永远不知道珍惜可贵的时间,等一切来不及,才呜呼哀哉地后悔。”
说到这,她忽然化成凤凰身,振翅飞走,身后带起一道流光。
桑天子奋力追过去,但没追几步,就被甩开了。
飞了许久,才发现她在一棵梧桐树上安静地休息。看着远处的山水,静止一会。
对于生命悠久的生命来说,世间很少有没见过的风景。那山水,和她记忆里的山水有太多重叠,梧桐树也是那样的梧桐树。
所以,她没有留恋。
桑天子一到,她便继续飞。
于是一个走走停停,一个辛苦追赶,一直飞到不死火山去。
对于长久不着家的生灵来说,回家痛并快乐着。回到家,金宁可以看到很久没见到的亲人,回到家,她也会看到熟悉的朋友的墓碑。凤凰好一些,他们可以涅盘,但仍旧有所告别。凤凰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在不死火山周围隐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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