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眼前一片漆黑,瞧不见封楼聿的神色。
“去看雪景脚滑了。”她胡诌。
封楼聿挑眉,显然不信,“是吗?”
鹿衔枝也知道这个理由很是牵强,但她不想过多与他谈起原主和男主之间的恩恩怨怨。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细细思量着什么理由逻辑更合理,却不料少年冷冷吐出一字。
“蠢。”
鹿衔枝:“.......”
封楼聿又如何看不出来鹿衔枝没有说实话?她不想提及,他没必要步步紧逼。
他也有很多不愿提起的事。
再者,她只是他留下来侮辱褚玄鸿和褚淮青的战俘,她近来如何,与他何干?
“那你呢?”寒暄似的,鹿衔枝回问。
为了不暴露她知晓他身份一事,她不问才惹人生疑。
“去看雪景脚滑了。”他学着她胡诌。
鹿衔枝:“……”
不敢学着他的口吻回礼一个“蠢”字,她打了个哈哈,“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哈。”
真尴尬。她心里如是想。
一对塑料夫妻,心思各异。
“等会送你回去。”封楼聿道,不喜不怒。
她留在这个陨仙之地,于他毫无用处。
“你送我回去?”
“鬼送。”他自然要留下开棺取镜。
鹿衔枝:“......”
她现在对什么妖魔鬼怪都产生应激性了。别说跟着鬼走了,听到“鬼”这个字就瘆得慌。
“我可以跟着你吗?”她又一次问。
玄鸿老头儿给她安排了任务,若是她不跟着封楼聿入镜,回去明楼必定讨不着好。
可不回明楼她又总会遇到些吃人的妖邪物。
“不可以。”少年冷漠拒绝。
遁入往生因果镜,他的本体会陷入沉眠,境内时间和境外时间悬殊不会太大。
也就是说,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程要经历多久,许是十年,许是百年。
“那,那等我眼睛好了再走,可以吗?”
“不可......”
“我怕黑。”
鹿衔枝其实不怕黑,她怕的是黑让她内心毫无安全感,给予她颤颤巍巍的反应。
封楼聿低俯下视线,望着她被卷发半遮的苍白小脸,有片刻迟疑。
两人相对而坐,鹿衔枝坐的那块石板明显更高,可少年太过高挑,这样的差距依旧能让他看清楚她头顶打着勾勾的呆毛。
“一晚。”他终是后退一步。
鹿衔枝忙不迭点头。
先糊弄过去再说吧。
入夜,本就昏暗的死渊化作一砚浓墨,黑得辨不明方向。
“别乱跑。”封楼聿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鹿衔枝乖乖留在原地烤火。
她现在完全不知天日,但她知道封楼聿应当是前去寻找往生因果镜了。
封楼聿确实独自前往蚀水黑河湖畔。
怀慈帝姬的灵柩乃上好寒玉打造,会泛起幽蓝色淡光。周遭越是漆黑,荧光才越明显。
故他趁夜行事。
鹿衔枝一人坐在石缝下打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像是受重伤的野兽在暗林中禹禹前行。威慑力不至于撼动四下巨大的乱石,却能给人以牵制神经的压迫感。
鹿衔枝头皮一炸,倦意瞬间消散无踪。
视觉受阻,她什么也看不见,耳边的兽息因此明晰异常。
她缩成一团,放低呼吸,再放低呼吸。
嘭——
像是人体坠地,一阵闷响过后,粗狂的兽息也随之平复,归于寂无。
“封楼聿?”鹿衔枝试探着问。
无人回应。
“封三?”
鼻端的血腥味愈加浓烈,引成一股无形的引绳。
第六感发挥作用,鹿衔枝站起身,摸索着朝不远处血味来源走去。
走着走着,脚下受阻。
鹿衔枝轻轻踹了踹挡在脚前的不明物体,硬邦邦的,却也不像是石头。
她蹲下身,伸手探摸去,一阵锥骨冰寒和湿意刺得她一激灵。
“封三,封三。”
无人回应。
鹿衔枝再次朝他伸手,忍着冰冷和黏腻,小心翼翼地通过触碰来推测这尸体一样的不明物究竟是不是封楼聿。
开棺、取镜、合棺,这一趟下来,封楼聿绝对是速战速决。
但蚀水如强酸,蚀水黑河越深处沉积的腐蚀物质越浓,饶是坚硬如麒麟甲,也免不得被侵蚀。
摸出脚边这不明物体是个人,鹿衔枝自然知道对方是封楼聿。
这个死渊,除了鬼冥邪祟,了无生机,只有他才能如此来去自如。
她摸摸他发僵的脸和脖颈,试图唤醒他的意识,“封楼聿!”
“吾主!”
有形鬼上前,一把推开鹿衔枝。
它虽有形体,可并无双足,来时不会发出一点动静。
少女没有防备,被它推了个正着,一屁股栽倒在地。手掌心碾在零碎锋利的尖石上,当即渗出小股小股的血。
有病的东西,叫她让她又不是不会让。
鹿衔枝一口恶气堵在嗓子眼,但见现下情况不妙,故还是先忍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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