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安坐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蓝月，他也不说话，也不敢直勾勾的盯着。
只是偶尔悄悄看她一眼。
他虽然做的不算明显的，可蓝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她目光扫了一圈，像是在屋子里打量了一遍，可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眼他的脸。
过了一会儿，秦九安忽然起身，“天色晚了，我先回去了。”
沈枳忍不住交代:“记得多盖两床被子，烧点水灌个汤婆子放在被窝里。”
秦九安断肢伤处是不能受凉的，每次受凉，伤口就会痛。
“我知道。”他摆摆手就出了门。
蓝月睫毛眨了一下，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和三个小家伙说话。
好像根本不在意他走不走。
出了门。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
秦九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一头钻进了风雪中。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药铺。
老神医喜欢清静，一个人住在药铺里，只要去那里，肯定能找着他。
老神医都快睡了，突然听见拍门声，以为是有人得了急症，他赶紧开了门。
门外，秦九安顶着满身的风雪 ，像个冰坨子。
“不是，你这么晚来干什么？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老神医连忙把他拉进了铺子。
天气太冷，雨水落在头发上和脸上，进了屋之后很快就化为了水。
老神衣给他拿了个帕子。
在他擦着脸，擦着头发的功夫，老神医已经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也没看到什么伤口，看起来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他心中不免疑惑。
“秦小子，你干啥来了？”
秦九安吸了吸鼻子，才开口:“神衣，你能祛疤吗？那种疤看起来像是烫伤，但又更加恐怖一些，是黑色的。”
说完，他双眼瞪得大大的，里面装满了期盼。
“祛疤？这烫伤的疤怎么可能祛得了？何况还是比烫伤更严重的疤痕。”
看他神色肉眼可见地丧下去，他又问:“疤痕是怎么来的？”
“是被毒虫咬伤的。”
和烫伤的疤痕相似，颜色深，毒虫……
老神医蹙着眉，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毒虫了。
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他只能对秦九安摇头。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种疤痕，那是去不掉的，你明天先把人带来给我看看，也可能不是我想的那种毒虫。”
秦九安咬了咬牙，“好……”
“只是去疤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疾，你何至于这么大晚上的跑过来？外头雪下得大吧？”
老神医叹气，“你拿着伞早点回去吧，再等一会儿，恐怕就不好走了。”
从医馆回去的路上，秦九安垂着头，满脑子都是蓝月。
回想着以前她那张惊艳怡丽的面庞，又想到她如今戴着的面具和面具下的伤疤，不由得叹气，
她好像还挺爱美的，几乎每次见到她，都穿着漂亮裙装，身上挂着漂亮的小珠子，小铃铛。
就连如今戴着的面具也是精致小巧的。
方方面面都追求完美，追求漂亮的姑娘嘴上说着不在意脸上的伤疤，可心里呢？
她不可能不在意的……她笑容下隐藏着的那一丝黯然，他看得到。
回到家，秦九安没烧水灌汤婆子，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蔫的。
一夜没睡，加上身体冰冷，第二天早上起来，断肢处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秦九安蹙着眉，随意揉了几下，就起身去了楚家。
“秦九安！你昨天晚上偷人去了？怎么脸色那么差？”
他一进来，精神萎靡，面上青灰，跟病入膏肓似的。
沈枳拉过他的胳膊，冰凉凉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我昨天晚上交代你的，你都没听是吧？”
秦九安嘴唇动了动，浑不在意，“我没事，胳膊又不疼，而且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放心吧。”
“呵……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呢？”
沈枳瞪了他一眼，“给我进来！”
她 拽着秦九安到了堂屋。
将他摁在长椅上坐下，而后去了厨房。
他来得早，只有沈枳，楚长风和楚啸他们这些大人起来了。
至于几个小家伙和在家里留宿的蓝月还在睡着呢。
一大早，这个家里就烧上了炭火，暖烘烘的。
秦九安感觉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不一会儿，沈枳出来了，她拿来了一个汤婆子，还端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生姜红糖水出来。
“把这个喝了，汤婆子放在你的伤口处捂着。”
汤婆子用一个厚厚的套子套上，套子上还缝了一根宽大的带子，完全可以固定在他的伤处。
沈枳看不过眼，给他固定上，秦九安小口小口喝完了红糖水。
“这么早过来干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又是为了谁？”沈枳简直把他看的透透的。
“我说你有没有点出息？既然嘴上对人家没意思，能不能把你的心藏好？”
秦九安张了张嘴， 想反驳，可沈枳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既然这么关心人家，你能不能胆子大一点？”
“你……你想多了……”秦九安心虚道。
沈枳撇撇嘴，“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吧？”
秦九安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拿了一个牛奶糖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过了一会儿，忽然道:“听说……神医医术很高明，祛疤他应该……也可以吧。”
说罢，他抬眸看了沈枳一眼，沈枳面无表情。
秦九安干咳一声，“我就是这么说说，一个姑娘毁容了，作为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可惜的。”
“今天过年，你们不是说要接神医来团年吗？倒是可以问问他，反正也是举手之劳。”
沈枳喝了口水，“别人脸上的疤关我什么事，人家都说看过很多名医了，疤痕祛不了就是祛不了。”
“神医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他可以做到。”
“那蓝月自己会想办法的，我们瞎担心也没用。”
秦九安抿着嘴，“沈枳！”
沈枳轻笑一声，“你这么担心人家，你把她带去看看呗，神医说不定真能治好。”
“你……你……”
沈枳嗤笑一声，“我看你就是没出息！担心人家担心的要死，却在这里做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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