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沪上那印度阿三的《震旦日报》势必不会咽下这口气,会乐不得收下那相片地将剩余的相片儿继续刊出;就连《梅州早报》势必也私下里会同《震旦日报》合作了。
利用一间报馆,却得罪了两间报馆。一张嘴怎么敌得过两张嘴呢?里外里,是赔了的。
凯瑟琳知道了也是摇头苦笑,“波士,郑督办好歹对你还一往情深。你收拾起他来,可一点儿都手下不留情啊。”
云扶轻轻垂下眼帘去,“凯,我爸莫名其妙陪大帅死在海上;我妈当年的大仇,实则未报——在这两件大仇面前,谁对我一往情深,也抵偿不了去。”
凯瑟琳也是黯然垂下眼帘,“是啊……这两件事,好像都隐隐跟郑督办脱不开干系。”
云扶将怀表的盖子弹开又阖上,阖上再弹开,“再说,我还没至于要他的命……我只是,要让他回到他原本该站着的位置,我想要他一无所有。”
如果对权力的贪婪,会让人蒙蔽了双眼。那她就从郑雪怀手里,将他不计一切代价都想得到的那权柄,生生抽离!
这也许,是比要他的命,更好的复仇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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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报纸上的相片儿,开始陆续见报。
云扶联络三娘子。
三娘子在电话里笑,“你个丫头,听说你一把火烧了梅州城里几乎所有的烟土,你又从哪儿给我弄来这么些?”
云扶叹口气,“当初我也留了点儿私心——我的私心啊,就是您老。烟土旁人动不得,可是您老是唯一有资格动的。”
旁人动烟土,是健康人为了麻痹神经;可是三娘子不同,三娘子是真的需要烟土的麻醉来止痛。
便是在西洋,有些镇痛药物明知会上瘾,可是医生还是被获准开给病患。
只因为在生命和那药物的成瘾性之间,生命更重要。
三娘子哼了声,“那天一群铺子里的伙计来给我送货,我还寻思呢,你这丫头给我送什么干果来啊?我也不爱吃那个!”
云扶是打着干果的幌子,叫琴川的分号送了烟土过去。
“说吧,又想找我什么事儿?”三娘子爽朗地轻啐,“我可知道你们老商家人,果然是商都商到骨子里去。给我送这好砖来啊,必定有事儿。”
云扶便也笑,“我们老商家人这点子脾气,瞒得过谁,也瞒不过您老的火眼金睛去不是?——我啊,是想跟您借点人用用。”
那边三娘子便笑了,“我的鬼军,早就说要给佩弦了,可是那臭小子偏不要!报纸我也看了,我知道他现在带着一群学生在外头剿匪呢——我就说,这不是扯淡么?”
“不过他也结结实实给了我一个意外,他竟然能带着一群学生,就今儿抓两个,明儿抓三个的,折腾得还挺热闹!我竟是小看了他,更猜不透他是怎么办到的!”
云扶但笑不语。
别说三娘子她老人家猜不透,试问这天下,几个人能猜透呢?
外人眼里,靳佩弦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被人家郑雪怀一步一步逼到了悬崖边儿上,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扛着个少将的军衔,去办个体育学校去。
真真儿是丢尽了他老子的脸去。
“或许是大帅在天之灵也看不过去他那个窝囊样儿了吧,这才显灵保佑他,叫他这回好歹长点儿脸去。”云扶含着笑,轻声道。
三娘子便也叹了口气,“对,你这话说得对。一定是大帅都看不过去了——这江北还得是靳家的不是,这江北更不能总是一盘散沙的不是?”
三娘子话音一转,“可是啊,我看着那小子还是有点儿不行——我用放大镜仔细看了他抓的那几个人。虽说表面看起来都像是土匪,可是我瞧着啊,那几个人脸上还挺斯文的。我担心那些都不是老匪,不过是些刚入道的,都是新人,小喽啰,就算抓着了,也没什么大用。”
云扶也不由得眯起眼来。
姜还是老的辣,三娘子虽多年被烟土麻醉,可是这双眼果然还是比旁人更毒的。
三娘子又道,“难得佩弦现在想干一番事业了,只是可惜他当初不肯听我的话。他要是早就肯来琴川,肯接手我的鬼军,那他现在带着鬼军去剿匪的话,何至于抓的都是些小喽啰!”
云扶笑了,“嗯,您说得对。您老得骂他,下回逮着他就骂他,骂得他回心转意,跟着您上琴川去。”
三娘子咳嗽了两声,“……我那鬼军啊,早就说过了,就是留着给他用的。你找我要的人,就是这个吧?拿去,拿去给他用去。”
云扶一声欢呼,“谢谢您老!——不瞒您老,我已经叫封百里往您那边去了。他曾是靳佩弦混编旅里的营长,会带兵,您老尽管放心将人交给他带。”
云扶不需要鬼军参与剿匪,因为靳佩弦剿匪的话,手下已经有了那支更隐秘,更适合北边儿作战的白俄雇佣军——云扶需要鬼军,是来镇着梅州的。
一旦潘家部下动荡起来,再加上郑雪怀剿匪的不利,以郑雪怀的智商,不会想不到背后有人在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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