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有意识开始,就在养父养母家生活。
按照他们的说法,我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是没人要的混小子。
不过我也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能扔掉自己孩子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总而言之,小时候的我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因为我心知自己这每天头疼欲裂的症状无论是放孤儿院还是人贩子手里,都会被认定为残次品。
当然,不能在养父养母面前表现出自己的痛苦,就连皱眉都要小心翼翼,不然的话……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我的脸上。
我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子差点没整个翻倒在地上。
“臭小子,你脑子又出毛病了是吧?啊?!”
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瞪着我,那双布满黄油渍的眼睛里,像看一只该死的老鼠。
一旁的女人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叹气,然后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手帕,递过去。
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嫌恶地擦了擦自己刚打过我的手。
“垃圾堆里捡来的果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他唾沫横飞。
“你真该感激还有我们赏赐给你的剩饭剩菜——家里的猪都因为被你抢了饭而饿瘦了不少!”
“对不起,父亲。”
我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垂下眉眼,不敢摸脸上浮现的红肿。
但凡我敢表现出一点疼痛,哪怕只是眼角抽一下,那晚饭连跟猪抢食吃的资格都没有了。
上次胸腔里似乎被踢断的那根肋骨还没好透呢。
“这年头哪里还有我这么大度、这么仁慈的人?”
男人继续自夸着。
“瞧瞧你那双恶魔的眼睛!告诉你——外面的人要是看到你这双眼睛,肯定会把你抓走挖下眼珠!到时候你就只能在大街上跟瞎子一样趴着,和那群野狗抢别人倒的泔水吃!哦不对……”
他嘿嘿地狞笑着,“那群野狗应该会先把你给吃了吧?听说北边大街上,昨天被人扔掉的那个长相恶心的畸形儿,就过了一个晚上,连骨头都不剩几根了!”
“还是老爷心善。”
坐在男人身旁的那个瘦弱的女人奉承着。
她的声音细细碎碎,满是刻意讨好的腔调,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风干的酸味。
女人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这个小杂种整天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我前几天叫他去给牛喂饲料,发现这小子喂完之后居然躲在角落里休息!手里还拿着煤炭的碎块在地上写写画画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哦?”
男人一听,竟来了兴趣。
他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我。
“这小子还能识字不成?”
他用那种仿佛在看一头突然学会直立行走的猪的目光盯着我,“他写了什么?”
女人搓着手,一脸不屑地嗤笑。
“我……我也看不懂……哎呀老爷~你知道的,我也不识几个字。这小杂种肯定是在大街上卖废品时偷摸地记下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就是一些字母胡乱地排在一起,十有八九是在瞎写……”
“——你说什么?!”
“啪!”
肥头大耳的男人脸色顿变,他一掌拍在破桌上,杯子哐啷一声倒了,里面的酒洒了一半。
随即,那目光恶狠狠地盯向我。
我心头一颤,连忙下意识挺直身子,不敢动弹。
他大吼起来:“喂!臭小子,你写了什么东西?!”
我直觉不妙,连忙不动声色地搪塞道:
“我就、就是觉得外面那些人写的字很漂亮,就照着那样子画了一些字母……我、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乱写的……”
“……”
男人盯了我许久。
终于,他像是信了我的话,心情不好地又甩了我两个巴掌,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不知所谓的杂种。”
他吐出这几个字,嘴角撇着极度的轻蔑与厌恶。
“识字不是你这种畜生该碰的东西!”
说着,他浑浊的眼球突然盯住我:
“记住——别让我再看到你捣鼓那些字母。要是再被我发现,我就把你那只右手砍下来!”
“不行啊老爷!”
瘦弱的女人一边拿指甲抠着桌角,一边撇着嘴抱怨:
“他本来做事就慢,你要是把他右手砍下来,岂不是做事更慢了?这小崽子估计巴不得能以此为借口偷懒呢!”
“哦,也是……”
男人眼珠一转,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那就把他的一只眼睛挖出来!反正人没了一只眼睛也能工作。”
“老爷真聪明!不愧是老爷!”
女人立刻笑着鼓掌,声音像鸡在啄稻谷,尖细而虚伪。
紧接着,她那双像老鼠一样细长的眼睛狠狠瞥了我一眼:
“还在这愣着做什么?既然你刚刚脑子又抽抽了,想必也没有吃午饭的胃口——给我滚去放羊!”
我低下头。
“……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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