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利还未说话，褚来先跳脚了。
“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想带走我老婆？”
说罢，他手中寒芒一闪而过。
谢礼期大概是用过治疗的道具了，身上的伤已经全部消失，因此他只是轻飘飘闪身，便避过了褚来的攻击。
两人之前交过手，彼此都很清楚对方的实力。
褚来可以随意修改游戏中的代码，为自己创造有利的环境，但他缺少战斗经验，并不擅长正面武力冲突。
而谢礼期的身手敏捷，往往依靠战斗直觉便能躲过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只要让他抓到一点破绽，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紧咬住不放。
一时间，二人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维利倚靠在栏杆上，打着伞观赏着二人之间的战斗。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却突然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维利：？
他扭头一看，便对上了一张笑容迷人的面容。
维利转过身来，低头向下看去。
“这可是四楼，你怎么爬上来的？”
卡斯汀抓着栏杆稳定身体，狂风吹动他的大衣衣摆，勾勒出他白色衬衫下劲瘦的身形。
明明脚下踩着异常狭窄的边缘，好像一时不慎就要坠落下去，他却没有一点紧张感，甚至只用单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举在半空与维利打招呼。
“嗨。”
维利踮脚，将伞放在臂弯撑着，手臂则是支在了栏杆上，捧脸看着眼前人。
他转了转狡黠的眼珠，笑起来。
“你想上来吗？”
说着，维利还伸出一根手指，居高临下点在卡斯汀的眉心。
他的力度不大，卡斯汀却觉得，若是自己回答得不符合少年的心意，下一秒他就会被轻而易举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而这样的想象……叫他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微凉的手仿佛攥住了他的心脏，神经末梢划过电流，让他——
格外兴奋。
此时这根手指，变为了直指他眉心的枪口。
卡斯汀低声笑起来，毫无反抗地仰起了脸。
“这就取决于您的心意了。”
维利为他的识时务点头。
“把道具交出来。”
“那个什么……”他歪头想了一下，“封印邪神的圣瓶。”
“明明是您亲手把它给我的，这么快就要收回去吗？”
维利指尖微微用力。
“别废话，让你……”
然而就在他与卡斯汀谈话之际，谢礼期与褚来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维利手中有着艳丽红色的伞被猛然击飞，旋转着落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同时，他也被青年扑倒在地，后脑勺被有力的手紧紧护着，毫发无伤。
“谢礼期——！”
褚来的声音近乎嘶吼，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眼镜早已被打碎在地，眉骨处留着一道锋利的伤，滴滴答答向下渗着血液。
而这场战斗的胜者比他狼狈得多。
谢礼期脖侧是被划出的刀口，伤口极深，鲜血大股涌出，甚至沾湿了维利的衣服。
褚来却没有一分留手，但谢礼期却绝不吝惜自己的性命。
“你这个疯子！”
“咳咳……”
面对这样的评价，谢礼期无动于衷，想要开口说话，却先被喉咙中的血沫呛住。
他自游戏背包内拿出一条白色的绷带，单手缠在脖颈，那血终于因此被止住。
而他的另一只手仍然牢牢锁住维利。
“跟我走。”
他再次重复道。
卡斯汀此时已经翻越栏杆，只是他刚向前走了两步，就接受到了谢礼期的瞪视，于是故作温顺地举起双手后退。
“我可什么都没做。”
“说起来，你才应该感谢我告诉……”
“闭嘴！”
维利可以感受到，谢礼期在说这话时，环住自己的手指猛然收紧，力气极大。
而另一边的褚来抿唇，悄然拉紧了数据做成的锁链。
“我是什么被你们抢来抢去的布娃娃吗？”
出乎意料地，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第一个接话的人竟然是维利。
他语气不悦，被打湿的发丝遮住阴影中的眉眼，显出一种冷淡的疏离。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毫不留情扯断了手上的锁链。
这样的游戏，他已经玩倦了。
“维利……”
褚来面色惨白，模糊的雨幕下他定定看着维利，第一次好好叫了他的名字。
少年却没有看他，而是挣脱了身后人的怀抱。
“你把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对不起。”
谢礼期想阻止他，而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好像都随着维利的动作被抽走，他瘫在地上，只能喃喃出这一句。
卡斯汀抱臂站在一旁，勾起嘴角。
维利瞥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只是一瞬间，那些泥水脏污便消失不见，衣物干燥如新。
他也没有重新捡起雨伞的想法，只是打了个响指，那细密的雨丝便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自动绕开他的周身，无法沾染一点。
想了想，维利又变出一张椅子来，坐在了呈三角分布的三人中心。
他面对着谢礼期。
“为什么要我跟你走？”
主角之前明明所有人里看上去最正常的那个，结果一会儿不见，他就变了副模样。
想着，维利看看卡斯汀。
“他和你说了什么？”
终于来了。
谢礼期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结，灵魂脱离身体，落不到实处，但又有点尘埃落定的安定。
他张了张口，静静等待审判。
“维利，我……不知道你就是屠夫的手下。”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从不存在这样一个鲜活的少年。所谓屠夫的手下不过是个模糊的剪影，性命与样貌都无关紧要，是他不会多看一眼的无关NPC。
他剖开那冰冷的尸体，将那颗跳动的心脏取出，毫不犹豫呈上祭坛。
但在卡斯汀说完那话后，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脑后，面容朦胧的人影忽地清晰，他跪坐在地上，低头看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
而在他的面前，是维利的尸体。
他曾在心里无数次回想，前世为什么从未听闻过维利的名字，他究竟是被谁埋葬在这黑暗的游戏之中？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杀死爱人的，正是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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