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秋走路很轻，他选了个侍者的视角盲区靠近，手里拿着桌上摔碎的餐盘。
尖锐的部分有点割手，他集中注意力，没察觉手心在往下淌血。
李卫同看呆了，但不想坐以待毙，他也拿了个完整的盘子，连盘子上有虫子钻来钻去的牛排都还完整地放着。
“你也别闲着啊，赶紧来搭把手，他等会儿撕我脸皮你就敲他。”
李卫同看不惯元前隔岸观火的死样，胆子大的一把拉住他也过去帮忙。
“我凭什么帮你？”元前的力气跟李卫同差不多，挣不开。
李卫同改口：“那你帮齐哥。”
元前：“……”他真服了。
那头齐闻秋挪到快要挣脱束缚的侍者背后，管他是不是真的女主人，他先狠狠扎他一下。
盘子碎片扎进侍者的身体里，冰凉的血液喷溅而出，几小滴沾到齐闻秋脸上，他抬手擦去，留下几道妖艳的痕迹。
鬼哪有那么容易死，身上插着碎片也能移动。
眼见袍子都打开了，李卫同一着急，跑过来外崴了脚，身残志坚地将一盘加料牛排从缝隙中塞进去：
“别…别动了！给你吃饭！”李卫同闭着眼一通乱喊，倒下用身体压住袍子，硬生生把他压得不动弹。
傅明青那头刚扯下餐布把主位上的男人裹住，看见这头乱糟糟的情况也怔愣住。
“看不出来，你带的人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个诸葛亮。”胖子嘲讽。
傅明青反嘲回去：“你眉毛下面是摆设？没看见那是三个诸葛亮斗一个牛魔王？”
胖子：“？”从《三国演义》串台串到《西游记》？
大致收拾完现场，主位上的男人已经死了，接下来处理好黑袍男人，他们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什么男人女人，什么男人又不是女人，我已经晕了。”李卫同拍打额头，他严重感觉自己的脑瓜子不够用。
“别管，过来帮我抬尸体。”傅明青没解释，他大概知道，这就是一出换脸的把戏，真正搞鬼的不是邻居，而是大妈的儿子。
“这咋搬？”李卫同不敢下手，“他们没死啊，活着呢，搬哪儿去啊？”
“搬去湖边。”傅明青深吸一口气，很想拿牛排堵住他的嘴，但是牛排不能吃。
他看向齐闻秋，后者目光空远，不多会儿递过来一截压缩饼干。
傅明青接过塞进李卫同嘴里，世界清净了。
在有巧克力的情况下，齐闻秋绝对不会碰压缩饼干，在平行世界里有东西吃的情况下 他也绝对不会碰巧克力。
简单来说就是，他挑食挑得人神共愤。
回头看到齐闻秋安静乖巧的样子，傅明青一下动了恻隐之心，算了，挑就挑吧，大不了在保卫科多放点他喜欢的零食。
轻轻擦去他脸颊一侧的血渍，傅明青克制地抱住他，很快又松开：“先干完活，马上就能回去了，回去我们好好谈谈。”
搬运的活由剩下的活人一起上手，最大的问题是住房区离湖边太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
“全推下去，这些鬼玩意儿看着都像淹死的。”傅明青手上拽着的是领头的侍者，也是先前挣扎最厉害的那位。
在丢他下水之前，傅明青揭开挡住他面貌的黑袍，露出一张毫无攻击性的脸，这张脸配上一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显得很违和。
“别人的脸，用着舒服吗？”傅明青的脚尖对着湖水，他的下盘很稳，手劲儿很大，男人根本别想挣脱。
“很舒服，建议你也体验一下。”男人嘿嘿奸笑，生生败坏那张脸的温柔。
“你去湖水里反省吧，活该你被他妈妈按进水里淹死。”傅明青掐着他脖子丢他下水。
水中的人平静地仰面沉下去，手臂往上伸，试图抓住飘散的水草减缓下沉的速度。
很快他的梦想破灭，水底更深处钻上来黑压压一片人影，看不清具体形态，肉眼可见全是白花花的手臂，抓住男人的腿往下拖。
像是要将他带进无法解脱的水中地狱。
男人沉底后，过了半个小时，平行世界判定他们成功杀死了鬼，代表可以回到现实世界的白光亮起。
元前在刺眼的光芒中定定地看向傅明青：“我会带着元丘去找你，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离开前几秒，傅明青朝他竖起中指，沉声道：
“我也希望我是个遵守约定的人。”
回到保卫科，李卫同夸张地擦掉额头上渗出的汗，在平行世界里沾染的污渍，回到现实世界后全部消失，身体上的酸痛也不见了。
平行世界这点还挺人性化的，李卫同发出劫后余生的感慨：“幸好回来了，每次进入平行世界我都感觉自己要回不来。”
“诅咒自己死的人我还是头一回看见。”傅明青嗓门挺大。
李卫同莫名其妙看向脸红的傅哥，疑惑：“傅哥你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小孩子别管太多，我去跟你齐哥聊聊正事，你别跟过来。”傅明青纳闷地用手背贴脸。
真红得那么明显？他摸起来没觉得烫啊。
翻过手一看，他的手背也很红。
没觉得烫是因为他的脸跟手温度都很高……
“要去楼下说吗？”齐闻秋神情呆呆的，眼眸中罕见地透出不好意思，虽然不明显，但也足够让傅明青心跳加速。
“不去一楼，去你房间吧。”去楼下免不得会被曹安浩和曹安云偷听。
到时候又大嘴巴跟保卫科里其他人乱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话说今天能谈成吗？傅明青心里也没底，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纤瘦的脊背，蝴蝶骨把针织衫撑出一轮优美的弧度。
外套是齐闻秋刚才换的，他有洁癖，就算平行世界里沾染的脏污不会带到现实世界来，他也习惯性换件外套。
进入没怎么住过的房间，傅明青下意识反手关上门。
还没抬头，一只手闯入视线，齐闻秋凝白如葱根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身体贴近他的，仰头亲上他的唇角。
傅明青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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