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段琳交谈完,邵牧原跟主治医师说了诉求,他们一致决定给邵东阳做手术。
邵东阳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妻子和儿子都清楚地知道他爱面子爱了一辈子,让他接受化疗的痛苦,倒不如直接给他来一刀。
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月亮已经高挂多时,夜晚的风还是清爽的,不闷也不热。
透过窗户,邵牧原看到自己父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记忆中,父亲好像只有睡着的时候最可爱。
许是看太久了,他腿都站麻了。
林榆提着一个保温盒过来,拉了拉他的手,声音很小,“你胃不好,吃点东西吧。”
他其实不饿,这一天饿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事情。
但看到林榆那担忧的眼神,还是乖乖地说了一句,“好。”
夜深了,邵牧原让邵南木陪着段琳先回去休息,折腾一天了,在医院守着活受罪没必要。
在空旷的走廊,只有感应灯时不时会亮起,邵牧原打开保温盒,看到里面是海鲜粥,“不像你做的。”
林榆苦笑,“眼神还挺好,我哪有时间做呀?外卖…凑合吃吧。”
“待会儿我让小刘送你回学校吧,今晚我得陪夜。”他揉了揉林榆的脸颊,很是温柔。
“我陪你。”她枕在邵牧原肩头,挽着他的胳膊,“牧牧,这一次我要好好陪着你。”
“什么叫这一次,你每一次都在陪我,我不是矫情的人,非要你坐在我身边才叫陪…”他挠了挠林榆的下巴,“你明天不是还答辩嘛,这么重要的事儿,可不兴马虎。”
“论文盲审都过了,其实答辩…虽然也很重要,但是…”
“去吧,等你答辩完了再来,想吃你亲手做的海鲜粥,这个不好吃。”
“这可是隆福居的海鲜粥,国家认证的大厨做的,这你都觉得不好吃,那我做的…”
“这跟大厨不大厨没关系,跟人有关系,我觉得你做的东西最好吃。”
“为什么呢?”
“因为有你的味道。”
“这理由…你不觉得牵强吗?”
“没有啊,发自内心,非常真诚。”
在邵牧原的一再劝说下,林榆坐上了回学校的车。
他一个人,在邵东阳的床前守了一夜,一整晚都不觉得困。
今夜,他突然开始迷信了,期望自己的祈祷能让父亲渡过难关,他不想像母亲去世那样,还没好好道别就阴阳两隔。
第二天上午,在心急如焚地等待中,在繁琐有序的流程下,终于完成了她的毕业论文答辩,给这三年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在跟同门、老师拍大合照的时候她收到邵牧原给她订的花,写着,“我的阿榆,答辩顺利!”
花很香,人很甜。
等学校的事情全部结束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回家做粥。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邵牧原给了她一个大大拥抱,“今天答辩顺利吗?”
林榆笑了笑,“托你送的花,很顺利,答辩老师都很友好,问题一点都不刁钻。”
“我的阿榆,一向很优秀呢。”
“这个点了,你吃饭了吗?”
“不饿。”
“你又不吃饭?”她倒是希望他说已经吃了,因为那样的话,说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叔叔情况不太好吗?”
“老样子,还在昏迷,手术安排在今天下午…手术做完观察72小时,如果情况恶化的话…”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了,只是看着林榆笑,疲惫的笑。
他虽说在笑,林榆知道他很难过。
林榆的眼眶湿润了,她转移注意力,“你不是想吃我做的粥嘛,我给你带来了,刚做好的,还热乎着。”
“好啊,我太想吃了,一上午都在想。”
俩人坐在椅子上,把粥都喝完。
可没多久,邵牧原又跑着去厕所了。
林榆在厕所门口等着,她的泪又一次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看她那副样子,邵南木忍不住开了口,“林姐…其实我哥都吐一上午了。”他一早就来了,给哥哥带了早饭,他不吃。中午买回来的午饭也不吃,只是时不时的吐,明明他什么都没吃。
“一上午?问医生了吗?到底怎么回事啊?”说到后面,她的手是抖的,声音是颤的。
“问了,医生说胃是情绪器官,让他不要伤心过度…林姐,幸好你来了,要不然他这一天又要不吃不喝了。”邵南木丧着脸,再没了往日的活力四射。
泪再一次决堤,她还想再开口说什么,邵牧原从洗手间出来,邵南木躲得远远的。因为邵牧原让他什么都别说。
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泪,他抬手拭去,“怎么啦,我就是胃不太舒服,你别哭嘛。”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林榆更想哭了。
她仰头看着那人的眼睛,没由来的觉得心悸,“你能不能别逞强了,明明那么难过,还要装没事人一样,邵牧原,”她捧着他的脸,“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在呢,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好好的,好不好?”最后那三个字,她用的是祈求的语气,只希望他能打开心扉,哪怕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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