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他们？"于海棠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让周启生来看我笑话吗？"
于莉气得直跺脚："你呀！活该被人骂忘恩负义！"说完转身就走，把仓库门摔得震天响。
晚上回到家，于海棠一进门就把包摔在沙发上。王建军正躺在摇椅上看文件，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
"都怪你！"于海棠红着眼睛吼道，"非要办什么生日宴，现在我姐都说我们要倒霉了！"
王建军莫名其妙地坐直身子："你姐说什么了？"
于海棠把报纸摔在他面前："看看你未来妹夫写的文章！人家在《人民日报》上点名批评你们这种干部子弟呢！"
王建军扫了眼文章，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胡说什么！这上面又没点名......"
"没点名？"于海棠尖声道，"我姐说农机局已经开始查了！上个月就处分了两个科长！你要是出事，我和孩子怎么办？"
王建军这才慌了神，赶紧起身安抚妻子："好好好，听你的，生日宴不办了......"
"办！为什么不办？"于海棠突然擦干眼泪，咬着牙说，"就在家里办，把雨水和周启生都请来！"
王建军目瞪口呆："你疯了？让他们来看笑话？"
于海棠抹了把脸，挺直腰杆道："谁说让他们来看笑话？咱们就在家里办，我亲自下厨，把席面做得漂漂亮亮的，谁还能笑话咱们？"
王建军皱着眉头："你？下厨？"他上下打量着妻子那双涂着红指甲的手，"你连葱花都不会切......"
"不会可以学啊！"于海棠快步走到衣柜前，翻出一条围裙，"我明天就去跟你妈学做红烧肉，再让我姐教我做几道拿手菜。"
王建军嗤笑一声："就两天时间，你能学会什么？"
"你懂什么！"于海棠把围裙往身上比划，"傻柱当年不也是从切墩开始的？我好歹也看过我姐做饭......"说到这她突然顿住，想起以前去姐姐家蹭饭时，总是嫌弃厨房油烟大，从没正眼看过姐姐是怎么做饭的。
王建军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要我说，干脆去饭店订一桌送到家里，省事又体面。"
"不行！"于海棠斩钉截铁地拒绝，"现在多少人盯着你呢，饭店订餐太招摇。"她咬了咬嘴唇，"就在家里做，朴素点才安全。"
王建军惊讶地看着妻子，仿佛不认识她似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懂这些了？"
于海棠没回答，转身进了厨房。她打开碗柜，看着里面崭新的锅具——结婚两年，这些锅连包装都没拆开过。她拿起炒锅掂了掂，沉甸甸的，把手上的商标还闪着光。
"建军，"她突然回头，"明天你去副食店买两斤五花肉，再......"她掰着手指数，"买条鲤鱼，要活的；再称点干香菇......"
王建军目瞪口呆："你真要自己做啊？"
"那当然！"于海棠把头发一挽，露出光洁的额头，"我于海棠要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她信心满满地系上围裙，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酱油瓶。黑褐色的液体瞬间在崭新的瓷砖地上蔓延开来，像极了此刻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
"哎呀！"她手忙脚乱地去拿抹布，高跟鞋一滑，差点摔个跟头。
王建军赶紧过来扶她："算了吧，还是......"
"不用你管！"于海棠甩开他的手，倔强地蹲下去擦地，"我这就开始练习，生日宴那天保准让你们大吃一惊！"
她擦着擦着，突然想起小时候看姐姐做饭的样子。那时候她觉得围着灶台转的女人最没出息，可现在......于海棠看着自己沾满酱油的手，突然有点想哭。
王建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妻子笨拙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悄悄拿起电话，拨通了母亲家的号码："妈，明天海棠要去跟您学做红烧肉......对，就是您那个儿媳妇......"
第二天一早，于海棠就拎着两盒稻香村的点心，敲响了婆婆家的门。
"妈，我来跟您学做菜啦！"她堆起最甜的笑容，把点心往婆婆手里塞，"特意给您带的枣泥酥，知道您最爱吃这个。"
王老太太接过点心，上下打量着这个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媳妇，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厨房里，于海棠手忙脚乱地系上婆婆给的旧围裙。那围裙上沾着经年累月的油渍，散发着一股陈年的油烟味，熏得她直皱眉。
"先把肉切块。"王老太太拎出一条五花肉，咣当扔在案板上。
于海棠捏着菜刀，小心翼翼地比划着："妈，是这样切吗？"
"哎哟！"王老太太一巴掌拍开她的手，"你这是切肉还是绣花呢？用点力气！"
肉块在于海棠刀下歪歪扭扭，大的大，小的小，活像被狗啃过。王老太太看得直摇头："建军他爸当年在部队当司务长，手下新兵蛋子都比你强！"
于海棠强忍着不快，赔笑道："妈，您别急，我慢慢学......"
"慢什么慢！"老太太夺过菜刀，咚咚咚几下就把肉切成整齐的方块，"看着！要这样！"
油烟一起，于海棠就开始咳嗽。她刚想往后退，就被婆婆一把拽到灶台前："跑什么跑？炒糖色最要紧，火候差了味道就不对！"
一勺白糖下锅，于海棠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油星子溅到她手上，疼得她"嗷"一嗓子，新做的指甲油都烫花了。
"娇气！"王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当年我在农村插队，烧火做饭哪有不烫着的？"
好不容易熬到红烧肉出锅，于海棠已经满头大汗，精致的卷发都塌了。她讨好地夹起一块肉："妈，您尝尝我做的......"
王老太太咬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咸得能齁死人！你放了多少酱油？"
"就、就三勺......"
"三勺？！"老太太声音都劈叉了，"这一锅肉半勺就够了！"她指着那锅黑乎乎的肉，"就这水平还想请客？别丢人现眼了！"
于海棠眼眶都红了，却还强撑着笑脸："妈，我再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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