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壮的马长吁一声,前蹄腾空着,落地便开始朝前疯狂跑去。
潮来此刻就站在顾云斜身旁看着马车向前冲去,他僵硬的神色微微变化,“主上,念安姑娘的腿恐怕受不得这颠簸。”
顾云斜转眸看向潮来,“怎么?这才几日,你就开始为她求情了?”
“潮来不敢。”潮来闻言,立即跪下。
顾云斜深沉的眼直凝着潮来,音色有几分令人颤栗的勾魂夺魄,“怎么不敢?本君既然将你派给她了,她便是你主子,潮来为何不敢?”
潮来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顾云斜轻哼一声,忽的弯唇一笑,一片冷然,“你以为是本君想她颠簸,那是她自找的,——起来吧。”
今日念安姑娘的确在有意激怒主上。主上何其敏锐,又怎会看不出来。
潮来缓缓起身,低首道:“是潮来愚钝。”
顾云斜转身回望着暗牢的方向,嗓音冷漠,“若非温瑜手中还有些东西,本君何至奔波这一趟。”
“料想她也活不过今日了,正好给浮生若梦的兰花添些肥料。”
曲折的小路上,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江晏栖被甩下了座椅,只用左手紧紧握住一根横栏,指尖抓得发白。
马匹疯狂地朝前奔去,不知何时停下,江晏栖的腿此刻已鲜血淋漓,她却只是平静低眉,似乎透过衣袖,还在凝视着手腕上那玉镯,“生死?虚诞罢了……”
忽的,两边有箭弩的声音,“咻”两边利箭破空而来,马匹的脖颈直接被射穿,当即倒了下来。
一行身着布衣的人掀开了马车幕布,直接将江晏栖打晕了带走了。
……
“醒了?”
江晏栖醒来时,身上已是五花大绑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看着她,“你住在幕安宫中?”
江晏栖神情平静,淡淡颔首。
站在她一旁的男子,抬手,一把长剑剑锋指向江晏栖的脖颈,冷声道:“不会说话?”
那斗笠男人看了他一眼,嗓音低沉,“关橘,将刀收住。”话落,他看向江晏栖,“念安姑娘?你觉得顾云斜会来吗?”
“为了我,自然不会——但你们挑衅了他的威严,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江晏栖眉目微垂,似方才那冷亮剑锋不过一朵浮云。她嗓音清淡,但听在关橘耳中,却自有一股轻蔑。
“呵……倒是好大的君威。他若不来,我们就杀了你。”关橘冷声道。
江晏栖闻言,似乎听笑了,“杀了我,你们便能杀了顾云斜了?”
“你!”见江晏栖态度如此轻蔑放纵,关橘眸色冷了下来,“果然是一类货色!”
斗笠男人听后却是淡淡一笑,浓眉深沉地看着她,“宫中人说念安姑娘一向不苟言笑,怎么今日又成阶下囚,反而如此‘意气风发’?”
“你们是纳兰杜派来的?”江晏栖轻轻挑眉,眉目依如远山。
斗笠男子闻言,饶有深意地看向她,“你知道我们想抓你,还敢故意激怒顾云斜?”
江晏栖淡淡道:“若我不激怒他,你们想抓我,怕也是有心无力。”
关橘嗤笑一声,“什么有心无力,区区一个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家小姐恨不得剐了你,你还敢落到我们手中。”
江晏栖眉眼都未抬一下,“我想纳兰将军不会意气用事,大业与小仇,孰轻孰重。”
“今日一看姑娘竟然如此与众不同。”斗笠男人竟是笑道:“我家将军倒是没看错姑娘——看来顾云斜挑人的眼光倒是一流。”
江晏栖只是淡淡看着他,青山般的眉眼如三千流水,裹挟了无数暗芒,最终汇聚为平静。
……
“纳兰将军。”
昏暗的密道中,江晏栖只隐约看见烛火斑驳间,一高大男人沉淀杀伐之气的眼。
“你说你有办法一箭双雕?”
江晏栖淡淡道:“参政的权柄不知将军想不想要?”
闻言,纳兰杜眉眼轻眯,“你敢在本将面前信口雌黄?”
江晏栖嗓音平静,“念安听说李将军平定了边黎的民乱,正在回幕安的路上……”
纳兰杜冷笑一声,眸中波澜翻涌,闪烁着精明的锋芒,“哼……他顾云斜能狂到这个地步?”
李诏是奉了命去平乱民的,平的是幕安的子民!顾云斜本就暴戾无常,幕安新立,官吏拼了命的压榨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更遑论这幕安国都还修了个纸醉金迷的浮生若梦!
他顾云斜若去郊界迎李诏归朝,是更加激愤民意。
江晏栖眉色淡淡,“他要的便是逆他者亡。将军跟在顾云斜身边这么久了,还看不出他的张狂吗?”
“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本将面前指点江山!”纳兰杜闻言,眉眼骤然一厉,腰间剑鞘骤然开合。
浓浓的杀意弥漫,纳兰杜身上散发着不容人亵渎的杀伐。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纳兰将军,不过……将军何必激动。”江晏栖似乎丝毫感受不到那剑拔弩张之感,她轻笑一声,眉间似印着青山巍峨,“再过些时候不是祈雨日吗?——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一面为百姓祈雨降甘霖,一面迎接平定民乱的李诏,顾云斜若如此都不敢,他便不是顾云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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