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史放下茶盏,起身相迎:“林兄客气了。若非你提前布局,我又岂能如此顺利?”
说着,笑了笑:“三年不见,林兄治理地方的手段越发老练了。”
原来二人竟是旧识。
当年陈御史在翰林院任职时,林知府曾是他的同窗好友。
后来陈御史升任监察御史,林知府外放为官,二人虽不常见面,却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说来惭愧。”林知府请陈御史入座,亲自斟茶,“竟未能察觉韩青松勾结叛党之事,若非陈兄此次明察暗访,揪出这等祸患,只怕要酿成大祸。”
陈御史接过茶盏,轻啜一口:“林兄莫要自责。韩青松行事隐蔽,又有其堂兄在北疆军中撑腰,若非有人暗中提供线索,我也难以察觉。”
林知府眉头微挑:“哦?不知是何人提供的线索?”
陈御史笑而不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递了过去:“这是韩青松与宜州叛军往来的密信副本,林兄过目。”
林知府展开信函,越看越是心惊。
信中不仅详细记录了韩青松与叛军的密谋,还附有他强征壮丁、贪污军饷的罪证。
最重要的是,韩青松这几年一直在为宜州福王秘密输送壮丁和粮草,而背后牵线之人,广安府的一位富商。
这位富商表面上经营着绸缎生意,与各方往来密切,在广安府颇有声望,平日里还时常捐钱给地方兴办义学、修缮道路,是众人眼中的大善人,谁能想到他竟是叛军的内应。
“这些证据......”林知府抬头看向陈御史,“如此详尽,想必是韩青松身边亲近之人所供?”
陈御史微微颔首:“正是。”
但更多的细节却并未透露。
林知府沉吟片刻,突然想起一事:"陈兄,韩青松堂兄韩青刚如今在北疆军中任职,此事......"
陈御史神色一肃:"我已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入京。韩青刚若与叛军有染,朝廷自会处置。"
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
“大人!”一名衙役匆匆进来禀报,“韩青松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陈御史猛地站起,“带我去看!”
阴暗潮湿的牢房内,韩青松瘫倒在墙角,嘴角渗出黑血,已然气绝。
“毒发身亡。”随行的仵作检查过韩青松的尸首,发现他口中还残留着少许食物,然后从韩青松手边那半碗吃剩的牢饭上查验出了剧毒。
“看这毒性发作的速度,应是鹤顶红一类剧毒。”仵作面色凝重地禀报,“混在饭菜里送进来的。”
陈御史脸色阴沉得可怕:“谁送来的饭?”
那前来禀报的衙役吓得一哆嗦,赶忙回道:“回大人,是狱中的伙夫统一做好,由狱卒送去各牢房的。”
“来人,把伙夫给我带来!”
衙役们慌忙跑去厨房,却发现伙夫老赵已经倒在了灶台边,同样七窍流血而亡。
灶台上还放着半碗没喝完的米粥,银针探入立刻变黑。
线索就此中断。
之后的几天里,林知府将府衙内内外外的衙役、文书、杂役都排查了一遍,顺便清理了几个手脚不干净、偷奸耍滑的家伙,彻底将府衙内部整顿了一番。
陈御史也没闲着,把韩青松的亲信幕僚挨个提审,却一无所获,那些人像是提前串好了口供,对韩青松与叛军的勾结之事一问三不知。
而那位替韩青松与福王牵线的富商,正是与宋芫有过一面之交的周福全。
宋芫得知韩青松死讯时,正在广安府新买的宅院里焚香煮茶。
“死了?”他眉头轻皱,“怎么死的?”
“狱中饭菜被人下毒。仵作说是鹤顶红,见血封喉。”暗七绷着张娃娃脸,“伙夫也死了,线索全断。”
能在两位大人眼皮底下杀人灭口,且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看来这府衙内必有内鬼,就是不知是周福全的人,还是福王的人。
说到这周福全,宋芫至今难以相信对方竟然与宜州叛军勾结。
他回想起那日在画舫上见到的周福全,一派和蔼富态,谈吐不凡,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与叛军勾结之人。
但暗卫们查到的证据确凿,由不得人不信。
“宋哥,接下来怎么办?”暗七挠了挠头,“周福全那边还盯着吗?”
“继续盯着,但不要打草惊蛇。陈大人那边想必已经有了打算,我们只需配合即可。”宋芫道。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张月儿那边怎么样了?”
暗七笑嘿嘿道:“按宋哥的吩咐,那女人现在已经在去爪哇国的船上了。”
宋芫挑了挑眉:“爪哇国?”
“可不是嘛!”暗七兴奋地搓着手,“我特意找了艘往南洋去的商船,跟船老大说这女人得罪了贵人,让他好好‘照顾’。那船老大懂规矩,保证让她这辈子都回不来中原。”
宋芫轻轻摇头:"你倒是会挑地方。"
爪哇国远在南海之外,语言不通,风俗迥异。张月儿这样一个弱女子流落异乡,想要生存下去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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