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风盯着那盘避风塘炒蟹,喉头滚动两下,筷子刚要伸过去,宋晚舟眼疾手快,用公筷将最大的那只螃蟹拨到宋芫碗里:“大哥先吃。”
他立刻做出夸张的委屈表情,折扇敲着桌沿喊冤:“晚舟妹妹偏心!明明是我先盯上的蟹!”
“行了,别装了。”宋芫将蟹身对半掰开,橙红的蟹膏颤巍巍地沁出油脂,嗦一口,那绵密的蟹黄便裹着蟹壳上的蒜香在舌尖化开,咸鲜中带着微辣的回甘,勾得人忍不住眯起眼叹气。
“再啰嗦,连蟹腿都要没得吃了。”
“小争渡,你看看这兄妹俩,也忒气人了。”林逸风林逸风转头望向宋争渡,折扇随意地在手中晃动着,脸上满是假装的哀怨,“平日里我待你们也不薄呀,怎么到了这吃螃蟹的时候,就把我晾在一边了?”
宋争渡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林先生若想吃,自己动手便是。”说着,却用筷子夹了块最肥美的蟹钳肉,放入林逸风碗中。
“还是小争渡懂事!”林逸风眉峰舒展,满脸笑意。
宋晚舟在一旁偷笑,故意大声道:“二哥偏心!我也要!”
宋争渡无奈,只得又夹了一块给她,接着也给丫丫剥起蟹肉,主打一个端水。
晚膳后,月色已漫过檐角。
“明儿就是寒衣节,白云寺有祈福法会,咱们一道去转转?”林逸风说道。
宋芫:“行啊。”
反正王管事的订单已经交付,最近生意上也没什么要紧事,去白云寺凑凑热闹倒也不错。
“争渡你明儿放旬假,正好一道去添添香火。”宋芫笑道,“总闷在县学,当心成书呆子。”
宋争渡点头:“好。”
“那我也去。”宋晚舟迫不及待道。
“去去去,都一起去,还有丫丫。”宋芫大手一挥道。
“时候不早了。”林逸风伸了伸懒腰,“再赖着怕是要被晚舟妹妹赶去柴房睡了。”
“呸!”宋晚舟轻啐一声,脸上却挂着笑,“就你会贫嘴,柴房可没你的地儿,要睡也是睡大街去。”
“晚舟妹妹好狠的心。”林逸风双手捂着胸口,佯装心痛。
宋芫摇摇头:“差不多得了,今晚就留在这儿歇着吧,客房早收拾好了,又不是没住过。
林逸风与宋芫目光对上,忽然挑了挑眉。
接着闲聊几句,几人各自回屋歇息,而林逸风却跟着宋芫去了书房。
书房内,案头烛火摇曳,映得满室书香浮动。
林逸风斜倚在圈椅上,折扇半开,扇尖轻点膝头:“你这是有话要说?”
方才瞧着宋芫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林逸风便猜到他定是有要紧事相商。
宋芫也不拐弯抹角,将前两日见到詹清越事说了。
林逸风猛地抬眼看他:“詹清越竟开口向你借我?”尾音上扬,带三分戏谑七分惊诧。
见他也面色古怪,宋芫便问:“你跟他不是交情不错吗?”
林逸风嗤笑一声:“君子之交淡如水,只不过在淮州相识,后来因为义拍碰过几次面,算不得深交。”
他忽然坐直身子,折扇收拢敲在掌心:“不过听说他现在是惠王府的幕僚。”
从那天与詹清越的谈话,宋芫大概也猜到如今詹清越正是在替小石榴办事。
就是他想不明白,詹清越怎么就突然问他借人了。
不对不对。
宋芫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忽然意识到,詹清越不是找他借林逸风,而且在试探他与林逸风的关系。
若是他直接替林逸风答应或者拒绝,詹清越便能从中窥出他与林逸风之间谁更具主导权,关系亲疏又到何种程度。
林逸风的背后是林大人,他想要拉拢林大人。
林大人到底
果然,玩权谋的人心都脏。
一句话里藏着三重回音,当真是把人算到骨头缝里了。
先撇开詹清越的事不管,宋芫盯着林逸风问道:“你可听说,惠王近日遭了刺杀?”
“嘶——你怎么——”话脱口而出,林逸风方觉自己说漏了嘴。
宋芫呵呵冷笑。
好家伙,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夜色沉沉,惠王府西跨院的书房里。
烛火摇曳,将小石榴稚嫩却沉静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他垂眸擦拭着手中的匕首,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与他眼底的锐意如出一辙。
“明日寒衣节,白云寺的法会是个好机会。”小石榴指尖摩挲着匕首上的血槽,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人多混杂,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该会按捺不住。”
詹清越眉峰微挑:“王爷真要亲自作饵?太冒险了。”
小石榴抬眸,直直望向詹清越:“不冒险,如何引蛇出洞?这些人暗中谋划已久,行事谨慎。若不设此险局,他们怎会轻易暴露?”
詹清越神色凝重:“可若稍有差池,王爷您的安危……”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詹先生,身处皇家,要么学会自保,要么等待死亡。我不想死,所以只能主动出击。”小石榴打断他,声音虽轻,却透着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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