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府那边都处理好了?”宋芫将脸埋在舒长钰颈窝,闷声问道。
“嗯。”舒长钰声音带着懒惰到极致的疲倦,“福王折了五千兵马,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了。”
宋芫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他仰起脸,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舒长钰已经阖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宋芫看着他疲惫的睡颜,无声叹了口气。
这一场战定没有像舒长钰信中所说那般轻松,只怕是凶险万分,可这人向来如此,不愿让他多些担忧,总把事情往简单了说。
舒长钰不愿说,宋芫也就假装不知,但难免还是会心疼。
看了一会儿,宋芫悄悄往他怀里蹭了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又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宋芫再次醒来时,发现舒长钰已经不在床上,但枕边残留的温度显示他刚起身不久。
宋芫伸了个懒腰,披衣下床。
推开窗,外面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醒了?”舒长钰从耳房走出。
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发梢还带着水汽,显然是刚沐浴完。
宋芫顺手拿过一旁的梳子,走到舒长钰身边,“过来,我帮你梳发。”
舒长钰微微一笑,顺从地在铜镜前坐下。
宋芫站在他身后,指尖穿过那如墨般的长发,动作轻柔地梳理着。
舒长钰的发丝冰凉顺滑,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宋芫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而后才说起正事。
“听爹说,忠王可能会趁乱起兵。”
舒长钰闭目养神,闻言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忠王不足为虑。”
听舒长钰这么说,宋芫便知道他已经有所准备,便不再多问。
“对了,”宋芫忽然想起一事,“还有皎皎,没想到咱皎皎还真有当将军的天赋。”
宋芫一边为舒长钰束发,一边将宋皎皎在饭桌上分析战局的事娓娓道来。
舒长钰听完,眉梢微挑,目光闪过一丝讶异。
“倒是个好苗子,若她真有此志向,可以让暗一带带她,等日后无论是去北疆从军,或是接任爹的职位,都随她挑。”
对,差点忘了,他家如今是军户,按照大晋律法,军户子弟必须有一人从军继承父职。
宋争渡要走科举之路,宋晚舟那三脚猫功夫,哪上得了战场。
那就只有宋芫或者皎皎了。
宋芫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他连马都骑不好,更别说上阵杀敌了。
所以最适合的人选,非宋皎皎莫属。
“暗一?”宋芫有些犹豫,“会不会太危险了?”
暗一可是舒长钰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负责的都是些刀尖上舔血的活计。
让皎皎跟着暗一,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舒长钰道:“放心,暗一自有分寸。况且...”
他顿了顿:“皎皎若真想走这条路,迟早要见血。”
宋芫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舒长钰说得对,战场不是儿戏,若皎皎真有此志向,就该尽早适应。
只是作为兄长,难免会心疼。
宋芫叹气道:“再等等吧,现在皎皎才八岁,过两年再大些,能自己拿主意了,再让他决定要不要走从军这条路。”
舒长钰并无异议。
虽然在他看来宋皎皎的心智远超同龄人,已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且年纪越小越容易培养,无需再等两年。
但,永远别小看了一个兄长护妹的心。
是以,舒长钰很识趣的没有选择开口。
“好了。”宋芫将最后一缕发丝束好,拍了拍舒长钰的肩膀,“吃饭去,我饿了。”
他转身欲走,却被舒长钰一把拉住了手腕。
“不急。”舒长钰抬眸看他,眼底藏着几分欲色,“先陪我说会儿话。”
这一“陪”,就陪到日影西斜。
连午饭都是仆人送进来的。
***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田庄里,新一季的春耕已经开始。
有了去年的经验,农户们对种植土豆和红薯更加得心应手。
都不用管事督促,大家便自发按去年的法子忙活开了。
开了春,几间作坊也逐渐忙碌起来。
近几年,随着各地战事频发,常来往南北的行商们没了踪影,就连约好去年开春就来赵商人因冀州沦陷,商路受阻,迟迟未现。
幸好松州这边太平无事,即便是连遭福王侵扰的建平府,也只是短暂地陷入混乱,并未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潮。
因此松州商路一直是畅通无阻,至今灭霸帮仍在州内各府县往来送货。
每年开春后,钟会他们轮流北上辽东,与鹰哥碰上一面,再带回来大量皮毛与药材。
而南边,唯有江南淮忻两地商路还能通行,但江南如今盗匪横行,一般的小商队都不敢走淮忻两地。
宋芫那几家作坊的生意不可避免地受了一些影响,尤其酱料坊,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最好这一口酱,以往每次经过云山县,都会捎上几坛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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