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都时,因为忌惮北境七族的势力,魔宫的爪牙不敢轻举妄动,而今出了北境,到了这“三不管”地界,自然是蠢蠢欲动,再加上李清幽从中斡旋,使得北境没能发兵中原,恐怕正咬牙切齿,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不夜天!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找你找得好苦哇!噫嘻嘻嘻……”一阵骇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咦嘻嘻嘻嘻嘻……”
霎时,一阵尖利刺耳的魔音贯穿脑壳,犹如在用一把锈死的老锯刮擦釜底。
“不夜天,真真是好久不见……嘻嘻嘻……”那声音不笑,说起话来,仿佛钝得分岔缺口的锯齿架在熏黑的锅底上,一个苟延残喘的老痨病鬼拉着一边锯子,另一边绑在个背疮烂得流脓睡在脓水浸透的床铺上的半死尸脚上,痨病鬼把锯子拉将过来,猛地一咳,吓得半死尸脚腕子一颤,那锯又“嚓嚓嚓”地拉回来,如此往复疯狂拉扯。
李清幽听得心里发毛,大声喊道:“你是谁?你是人是鬼?”
“嘻嘻嘻……不夜天,说起来……老奴也算你的半个师父,咦嘻嘻……怎地与师父这般生疏?”那人喉管中好似挂着一只蜘蛛,干瘪的嗓音与尖利阴笑相得益彰,令人胆寒。
“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清幽不安地大吼。
“我想做什么?嘻嘻嘻哈哈……”
突然,那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
“嘻嘻”的怪笑一时如潮水般席卷涌动,二人避之不及,连忙捂耳。
李清幽强忍不适执剑起身,循着声音搜寻那人的踪迹,不想在这一马平川的原野中,竟始终不见人影。
忽而一道劲风穿过二人当间,一张阴森可怖的脸瞬时出现在李清幽面前,几乎与他面贴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杀你!”那张可怖的脸蓦地狂笑,一招鬼气森森的鹰爪直抠面门!
李清幽仰身,那一爪带着可怕的气息擦着发丝扑空。
他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瘦骨嶙峋、身形扭曲,身着一袭华服,细看之下,竟是龙袍的样式。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穿着一件黑色的龙袍。
苍龙。
“噫嘻嘻嘻……”那瘦削人影癫狂大笑,兴奋得犹如见了血的蚂蟥,瞬时压低了身子,四肢并用踱了几步,猛然如野兽一般扑来。
李清幽堪堪闪身躲过,只见那人双脚一踮,止住飞扑余力,折返至身后,一爪将李清幽后背撕出道血口。
李清幽这才看清他手上的利器——他的双手早已溃烂得不成样子,十个指头上全嵌着锐利的刀锋,和肉粘连在一起,几乎是长在了里面,流着腥臭的脓血。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这鬼东西正是以极致的短、以极险,克制四平八稳、进可攻退可守的剑,他放弃所有的防守,以极致的进攻取而代之。
这是赌,赌李清幽最快也快不过他的手。
如此不计代价也要压制李清幽的剑,他是有多么疯狂?
李清幽轻笑,手按在剑上。
他只有一次机会,下一招,这招数诡谲难以预测的铁爪也许就会陷在他的脖颈里。
令人不适的怪笑充斥在耳畔,无不干扰着人的判断。
为了要李清幽的命,可谓做足了准备。
真是好手段。
一声尖锐地嘶吼,苍龙瞬时弓身,如箭离弦般飞身出去,一爪!
直逼咽喉!
已经晚了!
剑拔不出来了,太慢了!
白衫轻摆。
那轻摆的白衫,忽如利刃一般收在一侧,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龙吟般的拳风。
浪子三拳!
这一招,是崔玉澈教他的。
他虽学得不全,但仗着与生俱来的武学天赋,也能打得有模有样,足以应付一二。
苍龙尖啸着滚落在地,满口鲜血,牙齿七零八落地吐了一地,他仍旧是“咦嘻嘻”地笑着,那骇人的声音即便是他就在眼前,仍然教人听得毛骨悚然。
“不夜天,难道你不冷吗?”苍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李清幽一愣。
难道你不冷吗?
不冷吗?
李清幽听出他话里的话,差点笑出声来。
废话,我当然不冷,寒江落玉诀的寒气,早已经被心火血枝所中和了。李清幽心想。
“咦嘻嘻嘻嘻嘻哈哈哈!!”苍龙忽然爆发出一阵极度疯癫可怖的狂笑,随即竟一爪掏入自己心口,瞬时气绝身亡!
李清幽大惊,上前探查时,苍龙脸上仍挂着诡异的笑容,不过确确实实是死了,李清幽松了口气,方才的余悸仍然有些淤在胸膛,心口止不住地跳。
洛水从随身的药箱中掏出一小樽烈酒、一瓶金创药,在李清幽身后坐定,替他上药。
——
天山,山门前,一人驻足。
“来者何人?”远远地听得一声问,抬眼望去,只见山门前,两名天山派弟子交错纵跃,自了望竹台上飞身下来。
那男弟子束四方长髻,一袭长衫却扎成短衣,皮肤黝黑,腰佩天山独有的黄铁剑,眉宇间有些稚气,却不难看出其眉目脸面棱角分明,生得一副好皮相;那女子端庄典雅,看上去比那少年略为年长些,凤生双眸,眉里藏珠,眉目淡漠,衣衫飘飖,出尘脱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身形略显纤弱,只有一双手筋络分明、雪纹鱼皮,沧桑得与年纪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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