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过五道口,几辆小山似的拉煤车从对面驶来,柳岸熟练地把车子靠边,还是没有能躲过被溅满车黑泥汤的命运。
回到柳钰那里,接待室和布店前给柳魁和柳钰精心铺的水泥地面上,因为去周围其他店铺买东西都人都愿意从这里过渡,也变成了一滩烂泥。
中午和小雲、小雷吃完烩面出来,一辆往东的拉煤的东风车停在路中央,因为旁边都是泥,他们的车必须往公路上倒着调头。
柳侠去喊煤车的司机请他挪车,才发现车前面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儿,司机正站在老头儿旁边,无辜的摊着手:“大爷,今儿下雨咧,这街上路又不好,我开哩最多二十码,咋会碰着你咧?”
老头儿不接话,只是哼哼。
小雲拉拉柳侠的袖子,趴他耳朵上小声说:“这老头儿是讹人专业户,平常他就摆个卖瓜子哩摊儿,光想搁到路正当间,又外地哩车稍微靠近他,就得赔他三百块。
不过今儿下雨,他没卖瓜子,赔他二百块就中了。”
柳侠愕然:“他这样讹人,就没人管?”
小雲说:“谁敢管?他一群孩儿,一个比一个孬孙,不信你等会儿,要是一会儿这个司机不给他钱,他哩孩儿们就一起出来了。”
五分钟后,果然从旁边的杂货铺出来了大大小小七八个人,把司机围了起来。
十分钟后,司机给了三百块钱——因为司机没有主动给钱,罚一百。
而被撞的老头儿,站起来连衣裳都没换就去烩面店了。
柳岸倒着车,柳侠对他说:“猫儿,我前儿给你说哩那句话是真哩。”
柳岸问:“哪一句?”
柳侠说:“毕业后别回来了,搁美国当白领。”
柳岸说:“再说吧。”
柳侠有点急了:“啥叫再说吧?你这儿都大二了,再有两年就毕业了,想留那儿得提早打算。”
柳岸说:“我一直都有打算。”
柳侠问:“啥打算?”
两个小阎王同时说:“当然是给你也弄到美国呀,你要是不去,俺柳岸哥会独个儿搁那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说了一下留评的事,今天居然收到那么多长长的评论,忍不住一会儿看一次,乐一次,谢谢姑娘们!
*
明天尽量有,否则,后天一定有。明天回三大队。
柳侠他们到达望宁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二十五,雨还没有下来,不但如此,夜空中的星星好像还多了几个。
柳侠气得指着天空想骂娘。
柳岸把他拉进接待室摁到沙发上:“小叔,你想想,现在这样跟咱将走到上窑坡顶哩时候开始下,你想要哪个?”
柳侠无言以对。
柳岸笑着拿了条毛巾给他擦了把汗,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汗流如雨:“所以,这是老天爷照顾咱,咱得感谢他。”
“好吧。”柳侠双手合十,“谢谢老天爷关照,祝你跟老天奶奶百万年好合,子孙遍布外太空。”
柳川拍了他脑袋一下:“看来你是不使慌哈,还能跟老天爷贫气咧。”
柳侠大笑着蹦起来,接过柳岸手里的毛巾,把他推得背对着自己:“你不敢受凉,我给你身上擦干。”
云芝和玉芝一进屋就秃噜在沙发上了,柳川看到云芝的右脚踝肿得发亮,对柳钰说:“先给咱姐弄一盆热水泡着脚,再给我拿一瓶度数高哩白酒。”
办公室三个暖水瓶都是满的,柳钰去拿了个盆过来,云芝和玉芝一起泡脚,柳川、柳侠、柳岸、小蕤和柳钰就在院子里的水管上直接冲。
柳小猪最后时刻硬是挣脱了柳魁跟着来了,这会累得伸着舌头喘,柳钰出去买高度白酒,捎带着去对面的小饭店给它寻了根大骨头,柳小猪高兴得把骨头叼进传达室,趴在柳侠和柳岸脚边开始啃。
九点四十,柳侠和柳岸站起来要去接小雲和小雷,问柳川和小蕤去不去。
小蕤瘫在沙发床上摆手,累得话都不想说。
柳川提起两个小阎王就手痒,干脆地摇头:“不去,等会儿我还得给大姐搓脚咧。”
柳钰现在相当于东道主,正在跑前跑后准备铺盖,柳侠和柳岸就溜达着自己去望宁中学。
难得有机会能进入市级竞赛,望宁中学的领导有点重视过度了,当初小雲和小雷压根儿不愿意补课的时候,他们只希望两个人晚上能补两节就满足了,等两个孩子被柳侠拘着答应了,他们开始得寸进尺。
中午吃完饭补一个小时,晚上还是两节课,但正常的两节共一百分钟被拉长到了一百五十分钟甚至更多,等于加了一节课,只是中间没有下课时间而已。
而且给两个孩子补课的还不光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还加上了一个初三的数学老师和年级数学组组长。
好在两个小阎王皮实,要不还没去竞赛呢就得先来个心理崩溃什么的。
柳侠和柳岸站在数学办公室外等了十分钟,终于下课了。
两个小阎王一看见他们,就欢呼着扑了上来,柳侠和柳岸一人背着一个,大笑着跑出了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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