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去县城查档案了吗?"
"等等。"韩立突然挡住门,他的短刃抵着门缝,"他的脚步声......"
我这才注意到,门外安静得反常。
刚才的"李明"喊完,连虫鸣都没了,只有风卷着落叶打在窗上,"沙沙"响。
奶奶突然抓住我的脚腕,她的手烫得惊人:"小涵的玉牌......不烫了?"
我低头看,那枚玉牌果然凉了,表面凝着层细汗,像被谁吻过。
爸爸摸了摸,突然僵住——玉牌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划痕,歪歪扭扭的,像小孩的涂鸦。
"开门!"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近,就在门框边,"我带了姥姥的信......"
"姥姥?"爸爸的手猛地抖了下,我差点摔下去。
他盯着那道划痕,突然把我递给老爷:"您抱着小涵,我去开。"
"胡闹!"老爷的刀横在他面前,"先问清楚——你走的时候,我让你带的朱砂袋呢?"
门外没声音了。
风停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混着爸爸急促的呼吸。
晓月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可掌心全是汗:"小涵,你能看见什么吗?"
我眨了眨眼。
婴儿的视线总是模糊的,可此刻,我好像看见门缝里有缕白发,像奶奶床头那团没织完的毛线,正顺着门缝往里钻。
那白发扫过韩立的短刃,刀刃"嗡"地响,火星子溅在发梢上,腾起股焦糊味——是烧头发的味道,和奶奶上次烤糊的馒头一个味。
"别开!"我想喊,可婴儿的喉咙只能发出"啊啊"的响。
爸爸没听见,他伸手去拉门闩,手指刚碰上门板,那缕白发突然缠住他手腕,勒得他"嘶"地倒抽冷气。
"是假的!"晓月的铜铃突然响了,"叮铃铃——"声音像根针,扎得我耳朵疼。
那白发"唰"地缩回去,门缝里传来声尖叫,像夜猫子,又像奶奶养的老母鸡被踩了脚。
老爷的刀"噗"地扎进门板,刀刃没入三寸,震得门框直晃。"都退后!"他吼了声,转身时衣角扫过我脸,带着股老榆木的味道,"韩立,封门;晓月,镇符;赵薇,看地图——今晚必须拿到幽冥之心,否则......"
"否则怎样?"爸爸的手腕上有道红痕,正渗着血,可他却笑了,笑得眼睛都红了,"否则小涵会被那东西带走?
我告诉你,就算拼了这条命——"
"爸爸。"我终于发出声,像只小猫崽的叫唤。
爸爸猛地转头看我,眼泪"啪嗒"掉在我脸上,烫得我又想躲。
他用没受伤的手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别怕,爸爸在。"
"准备出发。"老爷拔起刀,刀身上凝着层白霜,"奶奶,你留在这里守着小涵的平安符——"
"不!"奶奶突然抓起那只银镯子,"我跟你们去,我知道后园的陷阱怎么躲!"
"奶奶......"爸爸的声音哑了。
"走!"老爷推开房门,冷风灌进来,卷着地上的符纸飞向夜空。
我看见月亮被云遮住了,只漏下点青白的光,照在奶奶的银镯子上,"平安"二字泛着冷光,像双眼睛。
韩立当先走出去,短刃在手里转了个花。
晓月跟在他身后,铜铃在腰间轻响。
赵薇抱着地图,手电筒的光在地上跳,像团不安的火。
爸爸抱着我,走在最后,他的心跳还是很快,可每一步都稳得很,像小时候他背我过田埂,怕我摔着。
"小涵。"爸爸低头亲我,胡茬扎得我直皱眉,"等天亮了,爸爸给你买糖,买最大的......"
他的声音被风声打断了。
远处传来声闷响,像雷,又像门被撞开的动静。
我贴着爸爸胸口,听见他的心跳里,混进了另一种节奏——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像谁在敲鼓,又像谁在数数,"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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