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突然把猎枪往地上一杵,金属枪托砸在青石板上,"当"的一声响。
他扯下腰间的红布,就是刚才裹玉的那块,"赵薇,你带着小涵的玉先走!"他把红布塞给赵薇,"这玉是她姥爷上山求的,能挡阴煞!"
"不行!"爸爸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我不能让小涵离开我!"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后窗的风突然大了,吹得房梁上的灰扑簌簌往下落,迷得我直揉眼睛。
等我再睁开,看见晓月正盯着窗外的夜色,嘴唇抿得发白。
她的指尖蓝光全灭了,像根被踩灭的火柴。"他们......"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气,"他们把棺材推到老槐树下了。"
"轰——"
又是一声雷,比刚才更近,震得窗户"哐当"直响。
我被吓哭了,眼泪砸在爸爸锁骨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是盯着老爷手里的红布。
"听我的!"老爷吼了声,猎枪在他手里抖得厉害,"你抱着小涵跟赵薇走,我和晓月守着这屋!"他摸了摸我的脸,手糙得像树皮,"当年你妈生你时,我在产房外守了三天三夜,现在......"他喉结动了动,"现在我还能守。"
赵薇突然抓住爸爸的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块:"老宅子的偏房有地道,能通到村外的土地庙。"她指了指窗外,"你看,闪电照见田埂了,我们顺着稻子走,不会被发现。"
爸爸低头看我,他的眼睛里有闪电的光在跳。
我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他脸上的泪——和早上他给我喂粥时不一样,这次的眼泪是凉的,像冬天屋檐下的冰溜子。"小涵不怕黑。"我抽抽搭搭地说,虽然其实怕得要命,"小涵跟爸爸走。"
爸爸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眼泪滴在我手背上:"好,我们跟赵阿姨走。"他转向老爷,"您和晓月要是撑不住,就敲三声铜盆——我在土地庙等。"
老爷点了点头,把红布系在我手腕上。
红布带着他的体温,裹得我手腕暖暖的。
他又摸了摸我的后颈,那里的玉还在发烫,"记住,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回头。"
赵薇背起帆布包,战术手电"啪"地打开,白光刺破黑暗,照见后窗玻璃上的黑影又在爬。
她抓着爸爸的胳膊往门口走,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股腐烂的花香——和井里漂着白裙子女人那天的味道一模一样。
"等等!"晓月突然喊。
她蹲在墙角,捡起赵薇的罗盘。
指针转得飞快,像个发疯的陀螺。"风里有东西跟着。"她指着我手腕上的红布,"红布要是变紫......"她没说完,咬了咬嘴唇,"赶紧烧了它。"
爸爸的手在抖,可他还是把我抱得稳稳的。
我们刚跨出门槛,身后就传来"吱呀"一声——是棺材盖被推开的声音,比上次更响,像有人拿指甲在骨头里划。
我缩成一团,把脸埋进爸爸脖子里,听见他轻声说:"小涵睡吧,爸爸唱儿歌给你听。"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可还是哼起来:"小星星,亮晶晶......"
"砰!"
后窗玻璃突然碎了。
我吓得抬头,看见黑影从窗口钻进来,长发扫过晓月的脸。
她尖叫一声,摔倒在青石板上。
老爷举起猎枪,枪管却在发抖,"快走!"他吼道,"往土地庙跑!"
赵薇拽着爸爸的胳膊往田埂上跑,稻叶刮得我腿上痒痒的。
闪电又亮了,我看见老槐树下有口红漆棺材,棺材盖上刻着梅花纹,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棺材缝里伸出只手,指甲黑紫黑紫的,滴着粘稠的液体,落在地上"滋啦"冒白烟。
"爸爸......"我小声喊,手指揪得他衣领更紧了。
爸爸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别怕,爸爸在。"他的声音还是抖,可抱我的胳膊紧得像铁箍,"我们很快就到土地庙了,到了就能找爷爷帮忙......"
"呼——"
一阵冷风突然从身后刮来,吹得稻叶"沙沙"响。
赵薇的战术手电"啪"地灭了,四周陷入黑暗。
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吧嗒,吧嗒",像踩着湿泥巴。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腐烂的花香,直往鼻子里钻。
爸爸猛地停下脚步,把我护在怀里。
他的心跳快得我都数不清,"赵......赵薇?"他的声音哑了,"你......你带打火机了吗?"
赵薇在包里翻找,金属碰撞声格外刺耳。"在......在这儿。"她的手也在抖,打火机"咔嗒"响了好几下才打着,微弱的火光里,我看见我们身后的稻子被压出条路,像有个人正弯着腰往前走,脚印里全是暗红的液体,"滋啦"冒白烟。
"跑!"赵薇喊了声,拽着爸爸往前冲。
稻叶刮得我脸生疼,可我不敢哭,怕一哭就听不见爸爸的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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