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厢房,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个裹着锦缎襁褓的小团子并排躺在摇床里,粉雕玉琢的小脸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小砚舟生得虎头虎脑,圆润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睫毛长得能搁住米粒。
此刻他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要去抓悬在头顶的彩色布偶。
那布偶是姚飞雪亲手缝的,绣着五毒图案,随着摇床晃动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啊——!"小家伙急得直蹬腿,把盖在身上的小被子都踢开了,露出藕节般白嫩的小腿。
乳母连忙上前给他掖被角,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指往嘴里塞。
"小公子劲儿真大!"乳母笑着抽回手,"这才三个月大,抓人就这么有劲了。"
相比之下,小绾晴简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安静地躺在哥哥旁边,不哭不闹,只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好奇地打量着世界。
当阳光照到她脸上时,她会突然绽开一个无齿的笑容,露出粉嫩的牙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妹妹笑了!妹妹笑了!"
两岁的苏星辰趴在摇床边上,兴奋地拍着小手。
他每天雷打不动要来看弟弟妹妹三次,比吃饭还准时。
刘氏端着羊奶羹进来,见状连忙把侄孙子抱开:"星辰乖,别吓着弟弟妹妹。"
"叔祖母,弟弟什么时候能跟我玩?"苏星辰眼巴巴地问。
"等弟弟会走路了就能陪你玩了。"刘氏慈爱地摸摸他的头,转头又对乳母道,"今日绾晴吃了多少?"
"回老夫人,小姐吃得比昨日又多些。"
乳母喜滋滋地汇报,"就是挑嘴,羊奶里要加一滴蜂蜜才肯喝。"
正说着,小绾晴突然"咿"了一声,朝着门口的方向伸出小手。
众人回头,只见苏辰安抱着几卷画轴走了进来。
"二叔!"苏星辰立刻扑过去抱大腿。
苏辰安弯腰单手抱起侄子,另一只手展开画轴:"看,二叔把弟弟妹妹画下来了。"
画纸上,两个小娃娃栩栩如生。
小砚舟正抓着脚丫子往嘴里送,口水糊了满脸;
小绾晴则安静地抱着布老虎,眼睛弯成月牙。
最妙的是画角题的那行小字:"癸卯年春,砚舟绾晴百日图"。
"真像!真像!"刘氏爱不释手地捧着画,"辰安啊,这幅就挂我屋里吧?"
"娘,上个月的您还没看够呢?"
苏辰安失笑,却还是把画递了过去。
自从两个孩子出生,他每月都要给他们画一幅肖像。
西厢房的一面墙已经挂满了这种成长记录,从皱巴巴的新生儿到如今白嫩圆润的小娃娃,每一笔都倾注了父亲的爱意。
小绾晴似乎知道爹爹在夸她,突然咯咯笑起来,露出粉嫩的牙床。
苏辰安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又去逗儿子:"砚舟,今天有没有欺负妹妹?"
小砚舟回应爹爹的是一记响亮的"噗",把口水喷了苏辰安一脸。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连一向憨厚的苏大壮都笑得胡子直抖。
五更天的晨钟刚刚响过,苏辰安就已经在东宫书房候着了。
他轻轻摩挲着袖中藏着的小像——那是今早出门前姚飞雪塞给他的,画的是两个小家伙酣睡的模样。
"老师!"四岁的太子风风火火闯进来,发冠都跑歪了,"孤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苏辰安收回思绪,含笑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学生:"殿下请讲。"
太子一股脑儿把《孟子》摊开在案几上,指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那段:
"太傅们都说,这是告诫君王要以民为本。可孤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辰安挑眉:"哦?哪里不对劲?"
"若是民最贵,那要君王何用?"
太子皱着小脸,"太傅们说君王是代天牧民,可牧羊人难道不比羊群贵重吗?"
书房里霎时安静下来。伺候的太监们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可是大不敬的问题啊!
苏辰安却笑了。
他示意太子坐下,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摆在案上:"殿下请看。若这枚是民,这枚是社稷,这枚是君..."
他手指轻弹,三枚铜钱叮当相撞:"三者看似分立,实则一体。
就像..."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怀中掏出那幅小像,"就像臣家中的两个孩子,看似是独立的个体,实则血脉相连。
若其中一个病了,其他人都要忧心。"
太子的眼睛亮了起来:"所以不是谁比谁贵重,而是互为依存?"
"正是。"苏辰安点头,"君王如首,百姓如身。首固然重要,但若无身躯,头颅何用?"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又问:"那老师觉得,如何才能让'首'和'身'不分离呢?"
苏辰安微微一笑,从书架上取下一卷《水经注》:"殿下可知道沧澜江的堤坝为何三年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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