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元能看得出来，万璞玉是在跟这人打心理战。
紧盯着对方眉心也好，泰然自若的坐姿也好，就是为了给对方压迫，让他越来越紧张。
人越紧张，就越容易出纰漏。
对方果然表现得越来越不自然，甚至流露出恼怒来伪装，
“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会有这样的思维，但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你们要是再逼我，大不了我就报警，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报警吧，”
万璞玉表情都没变一下，
“我们正好怀疑唐高飞出事跟你有关系，正好让警察来调查调查。”
万璞玉的坦然直接把年轻人干懵了，因为他的工作处于一种灰色地带，而之前万璞玉跟他的交谈中，一直暗示他们都是“灰色的人”。
但没想到，万璞玉竟然一点都不怵报警。
“不是，你们不怕警察？”
“我们为什么要怕警察，”
万璞玉双手一摊，
“我活了十八年，一直遵纪守法，过马路连红灯都不会乱闯，我为什么要怕警察呢？”
年轻人的思绪跟心理彻底乱了，胸口的起伏变得强烈起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大学生啊，”
万璞玉胡说八道是张嘴就来，一点都不脸红，
“很难看出来吗？我们是唐高飞的热心同学，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今天从你这个门出去，我们马上报警，”
“唐高飞失联好几天了，万一出点意外怎么办，果然还是报警比较靠谱。”
他说着，余光瞥了一下祝元跟云调，这是需要打配合的意思了。
云调接收到指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假装在拨号码，
“我看这样子，也不要等到出去再报警了，现在直接就报吧。”
“哎，别别别，”
年轻人见来真的，彻底慌了，赶忙起身过来想抢云调的手机，祝元帮忙拦住他。
“这么紧张不想报警，也不肯把你们交易的信息内容说出来，”
“是因为设计凶杀案吧？”
祝元拦着他，试探般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而这次他还真猜到了点子上，年轻人像是被戳破，整个人一下子疲软泄气下来。
“你们都查到哪里了？现在的大学生行动力这么强的吗？”
年轻人不再挣扎着抢手机，颓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这不就查到你了么，”
他们三人趁其不注意，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大尾巴狼装到底，
“你跟唐高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要么现在讲讲，要么你去跟警察讲。”
年轻人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跟你们讲，但你们之后就算报警，也不能把我捅出去。”
迎着他抬起来眼神，万璞玉三根手指朝天，立即发了个誓，
“OK，我拿我的毕业论文跟四六级成绩发誓，不会把你讲出去，”
“如若不然，我考试全挂，论文全红，被学校开除。”
反正他也不是大学生，更不会去报警。
如此，在黑暗的客厅中，年轻人讲起了他跟唐高飞之间的故事。
他刚才确实是说谎了，他跟唐高飞并不简单只是个交易关系，这也就是他一开始咬死不会说实话的根源。
他跟唐高飞小时候是同学兼邻居，两人关系很好。
当时他们两家都住在锡林郭勒，他的父母是工人，唐高飞父亲是卫校的老师，他母亲早逝。
唐父的工作繁忙，唐高飞就经常来他家里吃饭，有时候晚上他们还睡在一起。
锡林郭勒是蒙古族聚集地，唐家是汉族人，唐高飞跟其他小孩也玩不到一起去，也就只有他一个朋友。
在他们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夜里一起睡觉，唐高飞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他要搬走了。
唐父已经提交了辞职，只等这个学期结束，就带唐高飞回南方老家。
那时候南方的发展比这边更发达，他很羡慕，也不舍朋友。
可没想到，唐父没有走成。
他还清楚地记得，头一天晚上唐高飞睡在他家，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上学。
刚到了学校，第一节课还没有下课，班主任就急匆匆地把唐高飞叫了出去。
后来，老师又让身为好朋友的他陪着唐高飞回家去。
两家的住处距离小学不远，他们走回去的时候，就见到楼下聚集着不少人，其中还有警察。
楼道里也拥挤着很多人，几乎周边比较脸熟的人都在。
唐家的房门敞开着，有警察进进出出。
他的父母出来，把他跟唐高飞搂起来，没让他们进唐家。
那天，他们没去上学，吃了一顿饱饭后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唐高飞就已经被唐家的亲戚带走了，他听说唐父死了。
那时候他还太小，父母也没有告诉他太多，相比于接受一个不太熟悉的大人的死亡，他更难过的是好朋友的突然离开。
用他的话说，就是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后来他上中学的时候，父母工作调动，他们从锡林郭勒搬到赤峰来之前，看着对门唐家一直锁着门，父母才惋惜地讲出当年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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