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没把政治上的那套更严厉的说辞用在邱洁身上，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
邱洁听着侯天河的话，脸色变得煞白。
她当然是能听懂侯天河的话，也知道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但这些，一直都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如今，被侯天河这么赤裸裸直白地讲出来，邱洁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两巴掌。
她红着眼睛，“我不是小偷！我不是！”
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不然，这就不等于自己认定了自己就是个卑鄙无耻的人吗？
侯天河懒得跟她争论，只靠着偷窃得来的人生，终究是镜花水月，做不得真。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你究竟怎么跟你们现在那导演商量想要拉书砚下水的事。别以为你们在报社里丢了两篇报道，我们就查不到。等会儿到底是谁在舆论上吃亏，都还不一定！”侯天河厉喝道。
这话当然主要是诈邱洁，南城报社他们现在还没有联系上人，何况，两人都不是这行业，想下手也需要些时间。
但如果能从邱洁这儿入手的话，就会快很多了。
盛书砚听着侯天河的问话，她不由主动递给了后者一个赞赏的眼神。瞧瞧人家这位政治课都获得了学习标兵的副旅长同志，果然搞这些很有一套嘛！几乎没费多少功夫，就将邱洁的心理防线冲破。
“你可能还不知道舆论能造成什么后果。”盛书砚决定再更给邱洁加一把火，“那些报纸上，会将你妈是怎么从一个清洁阿姨变成厂长夫人的过程都报道出来，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盛国平的女儿，跟我也是没有任何关系。你甚至还抢走了我那位前未婚夫，你说，就这么些你做过的事情，要是被所有人知道了，会怎么样？大家都会骂你不要脸，你的照片也会被刊登在报纸上，哪怕你出门买菜，路上都有认识你的人，会骂你，嘲讽你，讥笑你，你想这辈子安宁，是绝对不可能的。”
盛书砚不否认自己这话是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因为邱洁跟那导演的缘故，遭遇一场舆论攻击的话，绝对不会比她说的那些情况好多少。
公众就是这样，他们之前有多喜欢你，如果有什么负面消息曝出来，哪怕这消息可能根本就不是事实，但是在舆论的煽动下，他们就会很快倒戈。拿出之前喜欢你的双倍的精力，恨你，骂你。
这种时候能说什么不要在乎外面不认识的陌生人的评论吗？
不能，因为就像是盛书砚说的那样，可能走在路上，好端端的，就有人冲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你。
人是会在咒骂中枯萎。
盛书砚就是一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评，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做明星。哪怕，现在看起来她的前途是一片光明。但公众人物，就算是没有做错什么事，有人会喜欢，就一定会有人讨厌。
她无法接受恶意。
如今邱洁做的这一切，可不就是故意在将她带入看不见底的恶评的深渊？
盛书砚说完这话后，冷冷地盯着邱洁。
果然，邱洁听后，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个哆嗦。
在她最初找到现在这剧组的导演时，听到对方的提议，她不是没想过会给盛书砚带去什么影响。但很快，邱洁就直接抛在了脑后。
就算是盛书砚被人攻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挨骂的人又不是她。
可现在，她换了一下被人攻击辱骂的对象，在变成自己后，邱洁立马就受不了了。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你们不要乱来！”邱洁忙不迭开口。
盛书砚冷眼看着她：“说。”
邱洁哆嗦着开口：“我从家里找了一张你之前的姓名的本子，带给了范导演，就是我们现在剧组的导演，他叫范鑫。我原本只是想证明你是我姐，我们认识，但是范鑫就说，那张纸可以用来做做文章。”
邱洁最开始也不知道范鑫拿着一张只写着盛书砚的名字的纸，有什么文章可做。
后来，她倒是知道了。
范鑫准备在这张纸上进行“加工”，直接变出来一张跟盛书砚之间签订的合同。
合同的内容是什么，当然还不是任由范鑫一手操控。他想要什么，就写什么，完全看他个人良心。
不过都能搞出来这种假合同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良心？
邱洁磕磕巴巴地说完后，小声道：“这些都是他做的，跟我可没有关系啊。就算是你们要去找人，也应该知道去找他才能解决问题，找我做什么呢？”
盛书砚：“找你，不是因为我的签名就是从你手里流传出去的吗？还有，在剧组里，不也是你跟那个什么叫范鑫的人打配合，让全剧组的人都相信了我跟你们关系匪浅吗？”
邱洁不敢对上盛书砚的目光，她心虚得不行，“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嗯，你不过是虚荣心作祟，想要别人羡慕你。”盛书砚随口说。
邱洁忙不迭点头，不管现在盛书砚说什么，只要不追究她的责任，她都甘愿低头，任由她随便说。
盛书砚见状，她有点好奇，“你就这么借着我的名头，在你的那些同事面前乱传我跟你的关系，你每次听见别人羡慕你跟我是姐妹的时候，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你不是很厌烦我吗？嫉妒我，但你的名字除了跟我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点的价值。邱洁，那时候你真的感到快乐？”
盛书砚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尤其是对于邱洁这种虚荣的人来说，这话简直就像是剥开了她的面皮。
她当然厌恶极了有人将自己跟盛书砚做对比，但是，没有盛书砚的名头，剧组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讨厌盛书砚，但又不得不依附盛书砚，甚至仅仅是“盛书砚”这三个字，都是她要紧紧攀附的。不然，她在这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种矛盾，时刻都令她内心扭曲，却又无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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