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还握着那柄传送枪——在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用它撕裂空间进行瞬间位移这等“无害”的操作,而在某些时刻,这一不被大多数人所警惕的小玩具却能够化身为最可怖的武器。
睚眦必报的西尔维亚从来不考虑有人向她拿起武器的原因,她不知道也从来不想知道——每一个曾在宇宙漂流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拿起武器对准别人的时候,他唯一的命运就是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无关善恶。
脑海中一瞬间构建出子弹出膛的3D全景图,一系列公式漂浮在她眼前,最后经过滚动与计算构成了一个绝对精准的答案。
七点钟方向,松针振幅存在异常,角度偏移5-10°,风速3.5级。
左手一伸,像是孩童玩具般的枪支被轻轻扣动,一股能量射线瞬间从枪口处喷薄而出,轻薄地像是一张纸一样的空间裂痕轻轻松松地切开了开枪者的头颅——就像是厨师在案板上拿着刀切开热腾腾的黄油一般。
那个黑发蓝眼的普蒙托利(谁?不认识。)从头颅开始被整齐地切割成两半,随着夜风轻轻一吹,身形倒塌,而那些热气腾腾的内脏和大脑,就这么变作两半后从身体里扑通扑通地掉落在了他脚下的那片雪泥里,滚烫的鲜血融化了积雪后又混合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辨。
——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生物在这一刻被彻底解构,失去社会意义之后能够代表他身份的似乎也仅仅只剩下了这些马上就要彻底死亡的血肉。
而他那从刚才就算得上是口出狂言的话语——“西尔维亚死了!西尔维亚终于死了!你该死!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领奖台上公开驳斥我的观点!!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沦落到……!!!”——也随着主人的喉舌被分为两块而彻底消逝于天地之间。
在场曾听闻他生命呐喊的唯一一人对他的过去与功绩毫不关心,他的价值在她向他开出那一枪之后被彻底抹消,从他出现到消失仅仅在她的大脑里占据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而当她收回视线,这个人在世界上仅留存的一点记忆也将会被她无情地完全抹去。
*
——她听到了白鸽刺耳的啼叫,那是生命坠落的痕迹。
当西尔维亚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只能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时,她的脑海里再次突兀地想起了之前她从窗台坠落的那一刻。
“不……不……”
曾经在R-631时她也短暂地失去过意识,但那时……不是现在。
那时她没有托奈莉,没有这个又烦人又软弱又需要她照顾的小鬼在身边,她只是一个人像一只随波逐流的风筝一样漫无目的地漂流在多维宇宙之间,自我催眠地为自己找到活着的“意义”而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现在……不一样。
她的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想要尽可能减少血液的流失,却几乎是杯水车薪。温热的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间溢出,落在地上烫伤了一片冰冷的雪。
她努力去够面前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传送枪——还差一点,坐标的调整还差一点……只要她拿到它……只要她能拿到它……她就能……
就能带那孩子回家。
这一想法还未成形就被疼痛强迫打断,大量失血又导致她现在全身血量灌注严重不足,眼前眩晕着发黑,她猜想那伤口正巧贯穿了她的心脏——她唯一切仅有的能量源。
“……真狼狈啊……”
她勉强对着虚空发出轻笑,又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微微皱眉。
心脏的停摆加上供血的不足使她的体温开始逐渐降低,苍白的手扶着地面想要挣扎地爬起,却一直在细密地冒着冷汗、柔软地根本无法移动。
失控的体验相当糟糕,她从来都没有让自己陷入过如此绝望的境地,被背叛和担忧同时困扰的头脑甚至让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原地麻木地分析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灌注血量持续下降却得不到有效补充,体温与血液在寒夜中进一步流失,全身血量下降,灌注不足,血压下降陷入休克,即将陷入生命危险生命危险生命危险生命危险……
而在她大脑涣散之前,有人顺着血液走了过来,坐了下来,轻轻地捧着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
——谁?
她看不清楚,眼前一片模糊。
微凉的手指顺着来人的胳膊想要一直爬上她的颈动脉,却因为虚弱无力的手而变成了困兽之斗。来人大方地任凭她的施为,一动不动,似乎对西尔维亚的目的毫无所觉。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了西尔维亚的眼睫,像是哄孩子睡觉一般为她哼唱着睡眠的小调。可西尔维亚的手还在挣扎地伸直。
坏孩子始终不肯睡觉。
怎么办呢?
来人正是奥尔瑟雅,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西尔维亚的手——她知道这孩子的目的。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是这么富有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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