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阳光斜斜穿过八角亭雕花木窗，在青石地面上烙下细碎的金斑。李木子将一叠黄符纸轻放在案几上。
“同学们请看，这是清代龙虎山道士用过的符板。”她戴着手套的指尖抚过木质纹理，十几个学生立刻围拢过来。符板上深浅不一的沟壑里还残留着朱砂的暗红。
靠窗的短发女生忽然吸了吸鼻子：“李道长，这朱砂的味道好特别。”
“因为这不是普通朱砂。”李木子从锦盒中取出一块暗红色矿石，“上好的朱砂要取辰州矿脉阳面所产，研磨时还需要一定的技巧。”
“接下来我们要学的是绘制符箓。每个教派的符箓都有自己门派的特点，我是龙虎山道门鹿教传人。我们是个小教派，主要特点是.......”李木子拿起黄纸和笔慢慢讲着。
江川在教室后面拍照，等会他还要写新闻稿和简报。
“王天阳同学，要不要试试悬腕执笔？”人群中有个帽衫男生，似乎很腼腆，一直没有说话，李木子主动邀请他上来试试。
她将笔递过去，“符箓讲究一点灵光即是符，你腕力不稳，画出的云篆就失了气韵。”
王天阳接笔时碰翻了矿泉水瓶，水渍在黄表纸上洇开。李木子忽然按住那张湿透的符纸，冰凉的触感让她睫毛轻颤。纸面水痕正诡异地聚成北斗形状，窗外银杏叶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金箔在相互叩击。
“今天就教安神符。”她迅速抽回手指，朱砂笔尖点在符头，“三勾代表三清，敕令二字要藏锋于内...”
穿堂风掠过窗棂，所有人屏住呼吸。李木子看着自己映在符纸上的影子轻轻晃动。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学生们渐渐离去。
江川坐下回看自己的拍摄的照片，“这一波报名的学生还挺多的，咱们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好了。哎，下周有个看风水的活，有个房地产公司......”
半天没听李木子回话，他抬头看去，李木子盯着那张符纸在发呆。
“李木子，你怎么了？”江川也探身看去。
李木子晃了晃头，“嗯，这符纸有点问题。没事，你继续说。”
江川狐疑地看她一眼，又看了一眼符纸，慢吞吞地讲完了后面的工作安排。
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川忽然道：“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咱们周末去迪士尼吧？”
李木子摇头，“不是刚去过吗？”
“那环球影城？”
李木子抬眼看他，“你想玩就去，我懒得去。”
“不是。”江川拉住了李木子的胳膊，“你这状态不对。”
“嗯？”
江川给她倒了杯果汁，“咱俩认识也有三年了吧？算不算朋友？”
李木子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随口贫了一句：“嗯？干嘛？你要表白？”
噗，江川手一抖，“没，没，你别瞎想。我就是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你懂我意思吧？有些事情，你要相信科学的力量。该吃药吃药，该看病看病。”
江川斟酌了一会，“市七院给你挂个号？”
李木子翻了个白眼，一掌推在他脸上，“我脑子没病。我这是在思考问题。这符箓上面的洇湿的纹路.......”
她一下就看到了江川那副果然的嘴脸，哎，他们完全不懂道法，这个科学的世界，大家都相信科学。
自己工作室生意再好，那也都是满足猎奇的人的需求，他们并不相信小小的符箓能给人带来任何微小的变化。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李木子抿嘴，“行了，我不说了。我脑子没问题，就是太累了。”
“对呀。”江川听她这么说放下心来，“你看，我们要不要顺便搞个户外看风水的实地教学？就当踏春了。”
“行，你看着办。”李木子把那张符箓揣在兜里回家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内，李木子关上门窗，迅速起阵。
那张符箓明显有问题，李木子屏息盯着阵法中间的符箓，点起一支香静静等着。
一呼一吸间，青烟袅袅的姿态出现诡异的形态。
阵法中间的符纸上浮起的云篆。那些朱砂笔画正在重组。
“戌时三刻，地龙翻鳞。”符纸传出的声音震得她指骨发麻，这是当年靖白用元神刻入《天官策》的预警密语。
阵法中间黄纸上陈澈的名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
李木子脸色大变，陈澈到底怎么了？
她慌张起身，现在穿越过去吗？她又慢慢坐下，到底为什么突然靖白要传信息过来？
“咚咚咚”门铃响起，李木子以为是江川过来找她，把房间的门带上就走出去。
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王天阳。
李木子警觉地退后一步，要把门合上，却被他挡住了门。
“你要干嘛？你这样我要报警了啊。”李木子抄起门边的网球拍指着他道。
王天阳指着她起阵法的屋子，“你要不去看看你的符纸。”
“我再说一次，你现在给我离开！”李木子目露凶光，一手去摸手机。
王天阳双手举起，退出门外，无奈地朝李木子笑了笑道：“你把门锁上，然后去你屋里看看，我在门口等你。”
李木子满脸疑惑地回到屋内，惊讶地发现那张符纸正在燃烧。
她赶紧用布去灭火，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不是普通的火。
李木子迅速冷静下来，开门对王天阳道：“你知道怎么回事？”
“灭不掉吧？”他脸上得意的一笑，仿佛小孩的恶作剧得手了那般。
他径直进去，“李道长，你教过三清敕令要藏锋于内。”他手指划过未干的朱砂，火瞬时自灭，黄纸上的朱砂符字重新聚形，“但您刚才画第二勾时，笔锋泄了杀气。”
李木子掏出了佩剑，指着少年的面门，“你到底是谁？”
“鹿教第四代传人王天阳。”他笑着伸出脖子，“不信？你看，我们教派世代相传的硬脖术。”
李木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硬脖术三字，顿时想到了小师弟鹤鸣。
“还第四代？鹤鸣的徒弟？”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男孩，“你从大启过来的？你会穿越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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