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如果傅沉被马丁耍得团团转，栽个狠的，万一傅氏那边阵脚大乱之后，马丁一定会立刻对宁氏集团下手，倒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还需要傅沉这条“好狗”在明面上替她挡一阵子，给宁氏多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
呵，真是讽刺。
她略作停顿，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马丁城府极深，当心眼前小利，引火自焚。——宁南雪。”
点击发送。
手机往旁边一放，宁南雪的目光投向窗外。
给傅沉提个醒，全是为了宁氏。他傅沉是死是活，是信是不信，与她何干？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傅沉正想着马丁的事，私人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未保存的号码。
他随手解开锁，点进去。内容不长，末尾的署名却让他动作停住——宁南雪。
宁南雪？她发信息提醒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沉的脑中一瞬间转过许多猜测。她在试探什么？还是想挑拨离间？或者，她当真掌握了什么他不清楚的内情？
他盯着那条信息，来回看了两三遍。
宁南雪的口吻，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再回想下午马丁那副油滑的样子，还有那些含糊其辞的解释，傅沉的眉头不自觉地又拢到了一处。
这次和马丁的合作，他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马丁给他描绘的前景太过美好，美好到让他对一些本该起疑的地方视而不见了。
宁南雪这条信息，像冷不丁泼过来的一盆凉水，让他那份自认万无一失的盘算，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傅沉，从不轻易信人，更何况是宁南雪这个女人。但这条信息，确实在他心底敲响了警钟。
马丁……你最好安分点。傅沉拿起桌上的雪茄，这次，他慢慢地将它点燃，烟雾缭绕中，眸色转深。
没过几天，私人手机再度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马丁”两个字。
傅沉看着那个名字，心想中不免皱眉，这人是坐不住了，还是想耍什么新花样？
电话接通。
“傅总，百忙之中打扰了。”马丁的声音透着一股故作的热络，“上次见面时间太赶，有些事情没能跟傅总好好沟通。今晚我特意安排了一下，不知道傅总能不能抽空赏个脸？”
听起来，比上次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多了点人情味，或者说，多了点急切。
傅沉捏着手机，也好，有些事，当面说清楚才好。
“地点。”他只回了两个字。
马丁那边立刻报上地址和时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
夜幕落下，马丁选的地方是一家装潢考究、号称保密的会所。包厢里灯光柔和，只有傅沉和马丁两人。
菜还没上，马丁先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
“傅总啊，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两家公司合作，图的是共赢，这基础是什么？就是一个‘信’字，对不对？”马丁端起茶壶，亲自给傅沉面前的空杯续上水，接着说：“可傅总您呢，我感觉您对我有些误解，而且越来越深。您这样反复地查问，不瞒您说，我心里不是滋味，手底下的人也有些议论。这不明摆着影响咱们的合作气氛！项目要往前推，老是这样互相猜忌，怎么能顺利呢？”
这番话，听着倒让他成了受委屈的一方。
傅沉没碰那杯茶，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马丁的表演。
“马丁先生，傅氏投了多少钱进去，你我心里都有数。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傅沉有责任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确保项目能按计划进行。”他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清晰，“可你最近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资金走向说不清楚，项目进度拖拖拉拉，我问你，你给过一个能让人信服的说法吗？不是推说商业机密，就是含糊带过。”
他身体微微前倾：“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不是你几句漂亮话就能打发的。”
“不对劲？”马丁嗤了一声，“傅总，做生意嘛，哪有一帆风顺的？中间有点波折，有点暂时的困难，太正常了。有些事情，牵扯到核心的商业运作，我不方便对外人讲，这也是规矩，傅总您是行家，应该明白。”
马丁把手一摊，脸上的表情也收敛了些，多了几分硬气：“傅总如果非要钻牛角尖，觉得我马丁不可信，那我也没办法。话说到这份上，傅总要是还坚持己见，那我只能认为，傅总已经不再信任我马丁，也不再看好我们这次的合作了。”
他身体向后靠，翘起腿：“真到了那一步，我马丁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大不了，合作终止，资金撤回。当然，这对傅氏，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傅总，您是聪明人，这笔账，您会算。”
傅沉听完，嘴角反而逸出一丝冷笑。他终于端起了面前那杯茶，却只是拿在手里把玩，并没有喝。
“撤资？”傅沉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意，“马丁先生，你这是在教我做事，还是在吓唬我？”
他放下茶杯，杯子和桌面碰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在这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傅氏走到今天，不是靠一两个项目撑起来的。你觉得，你撤了资，傅氏就会怎么样？伤筋动骨？马丁先生，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傅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马丁，“我今天来，是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要是给不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那么，就不是你考虑要不要继续合作，而是我傅沉，要跟你清算这笔账。后果是什么，你可以自己掂量。”
包厢里的空气一下子绷紧了，马丁的脸色变了几变，额角渗出些细汗。
虽说当初就已经知道马丁这个人不简单，只是两人发展成这样，马丁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如果不是他走投无路，又怎么会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
“马丁先生，您说这话是在威胁我吗？”
马丁冷哼了一声：“是不是威胁？傅总，您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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