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弈心不在焉地听着,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东西。
走着走着,赵宴倏然将话头转到了谢择弈身上。
“谢少卿,如今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吗?”
谢择弈默了默,坦然回道:“家中几位兄长尚未结亲,弈小小官身,未报皇恩,不敢言谈婚姻大事。”
一旁的男子看向赵宴,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道:“赵大人莫操心这个了,谢少卿是新派人士,再过几年成婚都不算晚!”
谢择弈回以不置可否的轻笑。
什么新派旧派的,他不怎么关心。
他向来不参与那些互相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论辩。
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或许是找个理由去见桑侍郎。
……
谢择弈大约有点关心桑家二小姐的婚事,可事到临头,又没了真去关心的胆量。
他去找到桑明容时,桑明容正在同人交谈,手头翻看着年底三司会审大案的部分案卷,事关禹宁侯勾结朝廷命官开凿私矿,远运海外,大肆敛财之事,此案为灭口,幕后主使暗害了好些人,半个月前已基本水落石出,几位主谋都已押送京城,等待开堂公审。
桑明容见有客到,打发了身边的人,命人取了椅子邀谢择弈坐下。
谢择弈缓缓坐在书案一侧,心头一阵迟疑犹豫,顺着桑明容眼下正忙的事,谈论起了禹宁侯的案子。
等到书房中闲杂人等散去,他仍然没有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
谢择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要告诉桑明容,他对他的女儿图谋不轨吗?
坦率而言,他同桑二小姐,也没那么熟。
自那个雪天下的相遇起,这一年来,谢择弈与她见了三十七面,每每相见,不过寥寥几句交谈。
桑觅是否记住了他的名字,都未可知。
如此心不在焉的情况下,谢择弈和桑明容就毫无悬念的公事,扯了小半刻的车轱辘话。
“陆尚书已问过陛下的意思,过几日会由我开堂公审,这大概是年底最后一桩大案了……”桑明容面带狐疑,勉强保持着镇定,继续同面前的年轻人闲扯,“谢少卿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
说话间,他好奇地打量着谢择弈,似是不懂他在搞什么鬼。
好好的跑来找他问案子的事情,这案子的文书细节,他随便都能拿到吧?
大案之下的几桩杀人案还经了他的手,他如今的问题,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桑明容实在是不太能理解他在干嘛。
“没,没有了……”
谢择弈意识到桑侍郎有意赶人,一时之间也有些尴尬。
他心里纠结的要死,好几次都险些要脱口而出,问他是否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
奈何心中,到底缺了几分胆量。
人家凭什么要嫁给他呢?
说不定,桑二小姐早有了意中人。
他们俩根本不熟,他拿什么娶桑明容的女儿?
还有,他真能好好承担起为夫者的责任么?
照顾她、体贴她一辈子,他真能做到吗?
“看你脸色不好,这些时日是太忙了么?”
桑明容疑惑不解地发问。
谢择弈回神,神志略显恍惚地摇头。
桑明容停了停,还是本着为人处世之道,像模像样地说道:“今年的冬日似往年更冷啊,谢少卿自恃年轻,一心扑在公务上,但身体乃是本钱,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桑侍郎关心。”
谢择弈满含无可奈何,终是起身:“我、我先走了……”
桑明容一见他要走,皱起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出了衙署,谢择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气在面前凝成团。
得知桑明容有意嫁女,他跑到他面前提这回事,到底是唐突了桑二小姐。
以及他自己的意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心悦于她,才会想娶她。
但仅仅是这样,其实还不够。
如果有一天,没有她会死掉的话……那才会毫无顾忌地想要娶她吧……
谢择弈抬头望了望天,轻柔的雪片飘在了他的睫毛上。
眼皮下意识地颤了颤,心绪随着冬日的冷风,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下雪天。
脑海里,朦朦胧胧地出现那双纯真无瑕的眼眸。
上一个雪天到现在,他们仿佛一起度过了一整个年头。
属于谢择弈的春夏秋冬,不知不觉都开始和她有关了。
然而这又算什么呢?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有什么东西,在他们每一次短暂的见面后,细密地嵌进了他的生活之中
静默良久的谢择弈似是想到了什么出路。
在同她父亲提及某些事之前,他该先探探她的口风才对——如果她没有意中人,介不介意他喜欢她?
是了,就该这么去问问她。
只有去问了,所有的困惑与迟疑,才有机会消弭。
……
意料之外的是,谢择弈尚未来得及登门造访,去见桑觅一面,桑家便出了事。
桑觅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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